对他来说当然是轻松多了。
他跟殷怜分析起了严氏这个案子的情况。
“……你真以为严家能在京中屹立不倒,靠的只是二儿子做了亲王的管事吗?亲王府上大大小小的管事不下二位数,为何严家尤其嚣张?”
“这京中可没有什么人能活得清高仁善刚正不阿。就算原本自认是高洁的人,能做的也最多就是独善其身而已……事实上许多时候,连独善其身都难。你想啊,若一场斗争中,所有人都不择手段,唯有你顾忌这顾忌那……如何不成为别人眼中的突破口?”
“按你的说法,京中就没一个清清白白的人家了?”
李来希说道:“那要看你的清白是如何定义了。在南方的话,要活得清白更简单。可在京城,所谓的清白,也不过是相对有原则一些而已。”
殷怜点头,问道:“那你为何不去南方?”
李来希为之一愣,半晌,却笑了起来,低声说道:“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曾尔雅,我在京城出生,有天然属于我,也只属于我的位置。”
殷怜莫名地从他的话中感到了一丝沉重,略一思考,便转移了话题,说道:“其实我觉得你说得不对。丽辞郡主就活得挺端方的。”
“郡主啊……”李来希喝了一口黄酒,说道,“她的命生得好,可是要说端方可不一定。你以为她生在那种家庭,听过的见过的肮脏事会少?你看她敢说出来吗?敢写到报纸上吗!?她也就是偶尔写几句指桑骂槐,意义不明的浅薄诗词,发泄两句而已。”
殷怜说道:“那就算世人皆脏,也不至于都像严家那样肆无忌惮。难道这些人还都同严家同流合污。”
李来希问道:“你知道京中千家万户都产污水,这些污水最后是怎么处理的吗?”
“排进地下水道?”
李来希说道:“排进地下水道,然后最后汇聚往城被的污水池……严家这样的人家,就是京中的‘污水池’。”
殷怜眯了眯眼,说道:“我今天在灵堂看到好几个名声不好的人家,难道这些人也对严家的那些尸体有什么贡献?”
李来希听她这样问,立刻警戒了起来,说道:“如果是呢?难道你还想去‘了解’一下?”
殷怜之前说自己特意“了解”了一下严家的事情,没想到就被李来希记住了。
殷怜否认了,说道:“怎么可能?我忙得很,就算他们真的作恶,只要不招惹到我身边的人,我也不会去多管闲事。我又不是巡捕。”
李来希说道:“最好是这样。”然后他继续开口说道,“比起那些本身就有恶名的,其实你应该更关注那些有‘慈善’名头的才对。恶名在外的,人家多半本就不在乎传出恶名来,但是本身名声犹可的,他们为何要来参加严家一个妇人……还是一个犯人的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