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宁手撑着额头,面色深沉,说:“你让我冷静一会儿,对不起。”
外面冷,他身穿单薄睡衣待在外面,不怕把自己冻死?
许其悦要拉开玻璃门,吴宁施加反方向的力,阻止他开门。
“吴宁,你这人怎么这么拧巴?”许其悦蹲下来,隔着一道玻璃,与他高度持平,气恼地说,“你能冷静,我能冷静吗?”
“我不需要你负责,你把我当成解决你生理需求的工具也可以,反正只有这一次。”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在故作洒脱,他的心在滴血。
吴宁情绪产生剧烈波动,非常生气地对他说:“我如果跟你发生了关系,肯定会对你负责!”
他不会让许其悦做他的情人。
“所以,”许其悦呼出一口气,“你是因为不想对我负责,才不跟我上床。你要对李若愚负责,你喜欢他。”
“我不喜欢他。”
“那你就是馋他身子,走肾不走心。”
吴宁转过头去,不再理他。许其悦气呼呼地回到床上,盖着被子睡觉。
半封闭的阳台上,寒冷仿佛是凝固的铁水,人装在铁盒子里,推不动盖子,出不去。
吴宁抱着自己,热量还是快速地流失,从他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毛孔流向天空。
他不是第一次经历寒冷。
失温,意识模糊,然后产生温暖的错觉。
他双臂向上,抱着他的尸体,粘稠的血液规律性地滴在他脸上,周围一片漆黑,他摸不到他的伤口在哪里,按压了半天,好像找错了位置,血液规律性地滴在他脸上。
扭曲的出租车咬住了他的腿,一丝一毫也动弹不得。他在狭小的空间里抚摸他的脖子、下巴、额头,寻找伤口的位置。
血不再往下滴了,但他还没有找到伤口的位置。
第一次手机铃声响起来,他在寻找伤口,第二次,第三次……第十三次,他终于明白找到了伤口也无济于事,他抱着他的尸体,不再折磨他。
汽车咬碎了他,将他活埋在此地,手机铃声锲而不舍地吵闹着,是唯一的来自人间的讯息。
他已经没有泪水可以流了,怀里的尸体太冷了。
失温,意识模糊,然后产生温暖的错觉。
他身上的温暖不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