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的那一刻,清晨的光闯了进来,他瞬间意识到自己刚才紧紧抱着吴宁的后背,吴宁决然拨开了他的手,不许他靠近。
昨晚在睡眠中沉寂的怒火重新燃烧起来,许其悦更多感到的是尴尬和委屈,他不是故意抱着吴宁,是他睡迷糊了,不小心抱了他。吴宁的反应过于绝情,本来被捧在手心里,现在弃如敝履,许其悦一时适应不了前后的落差。
这就是他说的爱吗?原来他的爱可以收放自如。
他不过是在让自己更像卞宁。
白天的婚礼,两人大多数时间都被迫待在一起。吴宁在长辈面前表现得体,许其悦冷冷地观察他,吴宁察觉到他的视线,转眸看他,许其悦立马若无其事地移开眼。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在闹别扭。
露天吧台边,表妹拉着许其悦喝酒,“哥,你老公这么好,你还舍得凶他,果然,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她摇了摇杯子,仰头,帅气地将金黄色酒水倒进嘴里。一只胳膊勾住许其悦的肩,倚在他身上。
“我哪有凶他?”许其悦小口抿着威士忌。
“好吧,我们不说他。你结婚不办婚礼,没法邀请我就算了,我听小姨说,我结婚邀请你,你还不想来,是吗?”表妹伸手一拦,拦住端酒的侍者,要来一杯香槟。
“我这不来了嘛。”
“我自打见了你,你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许其悦一声不吭,面色深沉地用酒精麻痹自己。
午夜十二点后,新娘被新郎抱进洞房,人群散去,醉醺醺的许其悦心血来潮,在夜色的掩护下独自前往海边散步。
离岸风卷起他的头发,大海深广。他脱掉鞋袜,赤脚踩着绵软的沙滩,沙子里太阳的余温尚存。参加完婚礼的夜晚,他脑中充斥着他和吴宁蜜月时的回忆,那时候,一天可以什么都不做,也不会觉得无聊。
脚掌放下又迅速抬高,钻心疼痛扭曲了他的表情,他模糊看到藏在沙子里的尖锐物体。手一摸脚心,血流了不少。他强忍疼痛,想着打电话找人来,但摸遍口袋,手机不在身上。
他借着月光仔细观察伤到他脚的东西,像是贝壳碎片。许其悦自认倒霉,单腿连蹦带跳地回到酒店大厅,手里提着自己一只鞋。
酒店前台问他是哪个房间的客人,他报了房间号,然后说自己需要一名医生。
吴宁比医生到得早,他坐着轮椅来到许其悦面前,身上还穿着睡衣。
“你来干什么?”
“抬脚。”
许其悦把受伤的脚藏在另一只脚后面。
吴宁俯身,硬是将他的两条腿都抬起来放在膝上,皱着眉看他受伤的脚心,手指轻轻拂去粘在他脚掌上的沙砾。
“碎玻璃扎的?已经不流血了,不是被有毒的东西蛰了就好。”吴宁说。
脚心的伤口暴露在吴宁目光下,细微的疼痛似乎被放大了,连带着整条腿都不舒服。吴宁的手柔软温暖,捏着他的脚踝,皮肤接触的地方分泌出薄薄的汗液。
睁开眼的那一刻,清晨的光闯了进来,他瞬间意识到自己刚才紧紧抱着吴宁的后背,吴宁决然拨开了他的手,不许他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