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所病房少病人多,三人住一间,许其悦找到病房,拘束地站在门口往里看,里面已住了两个人,只剩下靠近门的一张床位。中间床位的年轻人盘腿坐在床上剥橘子,柑橘清爽的气味被中央空调喷出的暖气加热,变得潮闷。靠窗的人像得了重病,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眼睛古井无波般盯着窗外。
“吃吗?”中间床的人递给他一个橘子。
许其悦摇头。
受到冷遇那人也没在意,自来熟地问他:“你来清除标记?”
许其悦轻“嗯”了一声。
“我也是哎!”对方笑得天真自在,似乎全然没有把做手术的事放在心上。
病房环境比不了正规医院的病房,白白的墙白白的地,只能算干净。许其悦去附近超市买了些日用品,回来时天还没暗,房间里开着灯,靠窗的人将床与床之间的蓝色布帘拉开,隔绝出一块空间,也将窗户挡住了。
晚上,许其悦躺在单人床上闭着眼睛,隔壁床不知在看什么,时不时漏出笑声。他一整晚没睡,第二天脑子僵硬得像块冰,乳白色的麻药扎进血管里,他想自己多长时间能够陷入昏迷。
他对绘画的兴趣不大,走艺考的路纯粹是为了上卞宁所在的大学。
后来,许其悦曾反思过,他对未来构想全都以卞宁为中心,这就是为什么在卞宁失去消息后,他强烈地感到无助,无所适从,仿佛丢掉了大半条命。
“我快要抑郁了。”许其悦蹲在天台上,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捏着小石子在地面的薄灰里乱画,春风透着凉意,繁星满天,楼道里的暖光飞至天台,洒在许其悦背上,“我每天睁眼闭眼都是画画,这破地方还是封闭式的,出不去,我手疼,脖子也疼,特训特训,整天坐在那儿不动弹我胖了十斤……”
卞宁静静地听他抱怨,等他想说的话全吐了出来,卞宁说:“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忍一忍,很快就会过去。”
“我说真的,我怀疑我得了抑郁症。”
“你哪儿有抑郁症?”卞宁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