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为何能这般可恶,等自己羽翼丰满了,一定要杀了他。他这样暗暗地想,拢在袖中的手指紧握成拳,那尖锐的指甲深深刺.入自己的掌心。
忽然,却有一只微凉的手掰开他的手指,将手指插|进了指.缝,和他十指紧扣。
那人亲了亲他的脸侧,鼻尖在上边细细磨.蹭,面上做出了一副情深似海的样子,嘴里吐出的字句,却充满了威胁的味道,“渺渺,你既答应了我,那便要履行你的承诺。就算是演,也给我把这出戏演好了。”
云渺知道自己躲不过,只弧度极小地点了下头。
那人得了他的应允,极其愉悦地亲在他的嘴唇上,随后一脚踹开了眼前的木门。
妄想斋的一切都是那么陈旧破败,就连大门也不例外,被男人这样一踹,便应声而倒,摔了个七零八碎,灰尘到处飞舞,露出简陋的布置和借酒浇愁的秦白月。
秦白月他今日穿了件月牙白的衣衫,领口微微敞开,依稀能看见瓷白的皮.肤和消瘦的锁.骨。
他修长的手拿着酒壶,仰头喝酒,那酒液便顺着他细长的脖.颈而下,沾湿了轻.薄的云.衫,他却浑然不觉,只用一双迷离的醉眼往这边看来。
“渺渺,你是不是有喜事要跟白月仙君分享呢?”重央见云渺有了片刻的怔忪,握在他侧腰的手又开始暗暗使力,凉薄的吻落在他脸.颊上。
“小狐狸!”秦白月听到了重央说的话,迷蒙的醉眼才认出了云渺,连忙将酒壶放下,痴痴地朝着这边张开了双臂,像是在等待云渺撞.入他温热的怀抱之中。
每次云渺沮丧落寞时,秦白月就会这般拥他入怀,然后揉.弄他的脑袋,给自己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慈爱的兄长,能永远包容自己的一切情绪。
但是如今的他却不能像以前那样,如一只欢快的鸟儿飞进他的怀里。
他必须报仇,为了报仇,只能暂时怠慢白月,等日后再跟他解释。至于这该死的重央,等他有了与之匹敌的能力,定要将他挫骨扬灰,碎尸万段。
喝醉的人总是找不着方向,身体也失了平衡,于是短短几步路,秦白月走得十分吃力,有好几下都差点摔倒。
云渺狠着心不敢去扶他,直到他跌跌撞撞摔到自己跟前,朝自己伸出手,才冷冷出声道,“白月仙君,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也希望你以后不要像今日这般作态,让你我为难。”
“什么?小狐狸你在说什么呀?你在跟我说笑吗?”秦白月温柔的神色都僵在脸上,语气里充满不可思议,摇头道,“不可能的,是他逼你的,对不对?”
聪明如他,一下子就知道了事情的缘由,水光潋滟的桃花眼望向重央,里边写满了汹涌的恨意。
重央却根本不理他,只轻轻在云渺耳边吹气,暗示道,“你还没将你我的好消息告诉白月仙君呢?渺渺,再是亲.密的事情我们都做.过了,也没必要对你的好友这般藏着掖着吧。”
此人简直无耻之极,明明不过就亲.过几回,如今却在白月面前说这种话,搞得就像,就像他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一般。真是可恶。他如今算是明白了,这人分明是抓他过来和白月示|威打击的。
“渺渺,怎么不说话?”重央见他迟迟不开口,话语里带了几分不耐,伸手就想过来扳他的下颌。
云渺怕他又在此处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只得抬眸看向秦白月,“白月,我与帝君在一起了,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莫要再像今日这般跑来寻我,搞到大家都难堪。”
他话语虽已足够克制,却依旧能刺伤人心。
白月听了他这话,漂亮的桃花眼失去了锋芒,变得了无生趣,只扯开唇瓣露出一个苦涩的笑,轻声说,“既是小狐狸的决定,不论如何,我都支持。”
云渺觉得他这个笑比哭还要难过,但他没法上前安慰一句。白月,对不起,日后我一定会给你道歉的,让你这般难过,都怪自己太弱了,才会这般别人拿捏在手中。
“话都说完了,渺渺还不舍得走吗?”重央的声音阴沉沉地响起,显然是十分不悦了,他甚至来不及等云渺回答,便捏了一个诀,又将人带回了内室中。
明明是为了打击秦白月过去的,却不想,没有打击到旁人半分,反而自己快要被胸腔中的酸意怄死。
这小狐狸就是这般的恼人,从以前便是,总是对着别人轻轻柔柔地说话,甜丝丝地笑,引得小五之流对他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如今又搭上一个秦白月,就算跟他示|威,都能做出那副苦情苦性贼心不死的模样。
“戏已经演完了,希望帝君能信守承诺,将藏书阁的封印解开。”云渺见已经到了内室,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刚刚白月的神情过于悲伤,还留在他的脑海中,他如今脑中皆是他凄苦的那句话。
“既是小狐狸做的决定,不论如何,我都支持。”
他感到无尽的内疚和自责,从垂暮之森醒来后,白月一直陪在他身旁,给他出主意,安慰他鼓励他,甚至努力学习自己不擅长的厨艺,只是为了能让自己开心一些。而自己却辜负了他这般的陪伴,他越想,心里便越是难受,脸色便越发难看起来。
“怎么?还在想那只骚.狐狸?”重央闲闲地勾起他的下巴,赫然发现他白.腻如凝.脂的侧颜上挂着两道湿润的泪.痕,纤长浓密的眼.睫都被泪水打.湿,湿.漉漉地覆.盖在眼眶上边,被自己咬.得伤.痕累累的唇瓣死死抿.着,这是在偷偷地伤心?就因为自己拆散了他们?
想到这里,他便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愤怒。
小狐狸是他的,没有任何人可以抢走。
他的小狐狸本应该香香.软.软地扑进他怀里撒.娇,哪里会为了别的男人而默默垂泪。
他的眼泪,无声的哭.泣,甜/软的撒.娇,热.情的拥抱,曾经都属于自己。
而如今呢?
只有冷漠的言语,冰冷的眼神,利益的束缚,若不是为了藏书阁的封印,这小狐狸恐怕看都不会看自己一眼。
这些残忍又真实的认知在一点点蚕.食他的理智,直到他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已将那小狐狸压在床.榻之间,狠狠咬住他修长的脖.颈,他两条细瘦白皙的手腕被自己擒.在身.后,白皙绝美的脸满是泪水,眼眶里晶莹的泪水流转,褐色的瞳仁却写满了不.屈和恨意。
而自己周身则流转着汹涌混乱的龙气,自己又被那魔息控制了神智,将小狐狸的脖.颈都咬出了血痕。
那人明明很.痛,却死死咬着下唇,倔强地没有发出一声求.饶,不像以前的小狐狸一样会哭.戚戚地跟自己讨.饶,哭着喊.痛,如同一只孱.弱的小兽对自己翻出柔软的肚.皮。
而如今的他,已经秾丽如同一朵盛放的花,他的尖刺永远不会拔除,他永远自尊,永不屈服。
恍然间有个声音告诉自己,是自己将小狐狸变成了这般锋利,尖锐,恨意满满。
怎会如此?他本只是想好好爱他,为何却总是这般去伤害他?
他停下了凶.狠的啃.咬,松开那对手.腕,便见上边两.圈青.紫的淤.痕,是这几日自己欺.负他留下的,便下了床,取了膏.药过来。
“你又要做什么?”云渺见他去而复返,便将整个身.子都缩到了角落,大而圆的杏眸充满警惕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脖.子上,下颌上都是一大串红色吻.痕,唇.角被他自己咬.破了,惊恐的样子如同受.惊的麋鹿。
重央无视他眼里的惊恐,单膝爬上.床,将他藕白的手.腕放在腿上,开始细致地上药。
只见那白得发亮的皮肤上那一圈淤.痕已经发.青发.紫,看起来触目惊心,他皱着眉头,垂着眼眸,动作轻柔地按|摩。
云渺看不惯他这种明明做了恶事还假惺惺给自己上药的行为。以前便是这样,给一个巴掌,赏赐一颗糖,将痴傻的自己哄得团团转。如今自己神智清明,看见他这眉眼低垂的样子,便觉得恶心,忍不住刺道,“少在这里假好人了,若不是你,眼下我还需要擦药吗?”
他微翘的唇角掀起,吐出幽兰一般的香甜气息,讥讽道,“帝君,我记得你原身是条白龙,但我观察着,却不像。”
顿了顿,他轻轻靠近他耳边,慢慢开口,一字一顿道,“我觉得你就是一条狗,一条爱咬人的疯狗。”
说完之后,他便将整个身子靠在了床榻上,微微上钩的杏眼挑衅般地看着脸色沉下来的男人。
男人死死抿着唇,身上的灵气乱串,却克制着手上的动作没将那两个手腕捏碎。
云渺既做了这事,便已经做好了遭受反噬的准备。但过了许久,那人只是轻柔地将自己下.颌和脖.颈处的伤口一并处理了,那些膏药冰冰凉凉的,驱散了几分痛意。
男人明明很是生气,云渺都能见到他额角狂跳的青筋,像他这般骄傲之人,本应该飞扑过来将自己掐死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