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贱|人找死!身为你的奶娘,竟还想着从前的爱侣,还敢私自下凡,我不过是送她回了归处。”帝后云淡风轻地说着,纤长的指尖碰了碰头顶的发髻,似乎并未将这件小事放在心上。
有错吗?
重央觉得奶娘没有错,可是她死了,若是自己一开始叫住她不让她走,便好了,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往前走了几步,想摸摸|奶娘的脸,他想起奶娘最后说的那句话,才明白她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让自己不要自责。
自己如何能不自责?
若是自己阻止,一切便都好好的。
他的眼泪不断落下,甚至还发出小小的抽泣声,他小小的脑袋装满了悲伤和不解,为了爱侣,真的宁愿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吗?他还太小了,并不懂,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很难过。
“啪”的一声,他的脸被打歪了过去,爬满泪痕的脸上留下了细长的指甲痕,他看着面前美艳冷淡的母后,一瞬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母后为何打他?
“真是妇人之仁的废-物,我儿必须是未来的帝君,你既要做帝君,便要抛弃这些小情小爱,小恩小惠。”
“断情绝爱才能登顶高峰。”
“而如今你又在哭什么?不过是个卑贱的伺候仙使,死了便死了!你可是九重天尊贵无比的小殿下,为个下等人哭什么!”
帝后越说越气不过,竟又扬起手,狠狠又扇了一巴掌。
重央感到脸颊火|辣辣的疼,他的心里却拔凉拔凉的,如同落在冬夜的雪地里,那些期盼的温情都被打散了。
他以后要做帝君,帝君不可以拘泥于小情小爱,帝君要断情绝爱,这是他母后给他上的第一课。
奶娘走了之后,母后又给他指派了新的奶娘过来,新来的奶娘对他的衣食住行照顾得无微不至,但总是寒着一张脸,让重央明白她的到来不过是为了完成帝后指派的任务,而不是真正像之前的奶娘那般对他交付感情。
他也不敢再依赖任何人,自己的真心交付给任何人,都只会徒增那人的压力,母后是不会允许的。
沉寂地过了一段时日,他便觉得自己的心就像一棵枯槁的树木,再没有温情的灌溉,便要死亡,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因为母后说过,“成大事者不能妇人之仁”。
他便这样强撑着。
直到有一日,他随着骑射仙君外出打猎,众人纷纷散开,各自捕猎。
他手持威风凛凛的半月弯弓,捕获了一只梅花鹿,当他向前走去,准备将其收入储物袋中,一侧的草丛却突然发出窸窣的响动。
“出来。”他的神识早就探测出动静,冷着脸,缓缓出声。
“呜呜。”
那是一只极漂亮的九尾灵狐,就连见多了神物的重央见了它,眼神也微微一滞,呼吸微顿。
寻常狐狸都以白狐,银狐为美,但是眼前的这只狐狸年岁尚小,还未长开就已经破颇为艳丽,褐色的瞳仁如同琥珀一般闪着泪花,通体都是油光滑亮的火红色皮毛,它发出颓-靡的叫声,耷拉着脑袋,显得委屈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