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尽头一垒墙岿然矗立。
明知的脸色,唰啦变得雪白。
“……这是。”他低声呢喃,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绝望。
突然,他跃下碎石丘,飞掠向前。卷耳不明所以,狂吠着去追赶他。
他越靠近那垒墙,心中的恐惧便越多,脚步开始虚浮,交织的各种情绪像是草丛中一条飞窜起的毒蛇猛地将锋利的毒牙刺入他心口。
直到他看见城门上青灰色的“琅州”二字,心中某处一根弦啪的一声断了。
所有模糊的记忆在这一刻像暴雨后被洗净污泥的青石板一样清晰。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将他死死攫住。
一声惊雷炸响在他耳边,风开始像利刃一般割着他的面颊,乌云越垒越厚,压下来,将天底下的一切都笼入翻涌的灰色。
边关的天,说变就变,此刻已恍如隔世。
他勉强站稳脚,依着记忆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城墙内飞奔去,
“……父亲……母亲。还来得及……一定来得及。”他边跑边怔怔地低语,声音开始颤抖,开始哽咽,泪水不知为何满面流淌,他已经分不清哪个是梦,哪个是现实。
他究竟是谁?恶神明知或者大昭明玉。
烈风卷起墙头猩红纛旗,慢慢延展开,露出上面硕大的“明”字。
明知已经站不稳了,摔在地上,额头磕上碎石,血流入他眼睛和着泪水淌下,伤口被烈风一吹如同剜骨,他袖子一摸,爬起来,踉跄向前,“来得及……来得及,一定……来得及。”
墙内立着一个人,双鬓斑白,脊背却挺的笔直,一身黑甲在阴沉的天空下如淬了万年的霜雪。
明知停下了。暴雨倾注而下,他的泪水血液随着雨水淌下,在脚边汇成一条红色小溪。
他脸色苍白,一动不动地站了很久,喉咙上下滚了两滚,没有丝毫血色的嘴唇耗尽了力气挤出嘶哑的两个音节,“……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