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面面相觑,都不明白自己能知道什么有用的消息,但还是说:“您说。”
“这两年收成如何?”玄风问。
提到这,夫妻俩重重地叹了口气。
男人愤愤道:“收成是还可以,但比不上当官的心黑。一亩地总共就出七八石粮食,他们却要我们交十石,这不是要逼死我们么?”
先前玄风在梁王跟前走动时,无意间也听说过每亩收十石的消息。有大人反对,但梁王还是坚持如此。
玄风只是匆匆听了一耳朵,当时手上忙着别的事,并没有深入探查。
他没种过地,不清楚每亩能出多少粮食。这两年辽东风调雨顺,玄风听说收成不错,以为梁王收取十石的粮税是因为粮田产量更高,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那些有功名在身的人可以减免赋税,最后层层盘剥,重担就落到了底层最无力反抗的人身上。
玄风想通这一切,喉咙微紧:“你们这样的情况多吗?”
“一亩地就那么点粮食,家家户户都不够。缺的那些要么拿东西抵,要么就自己去城里的粮米店里买。我打会走路就在种地,种了一辈子地,最后竟然还要向别人买米……”女人越说越悲凉,掩面弟泣。
望着眼前形销骨立的一家人,玄风又取出二十两交给他们。
女人连连摆手,男人感到羞愧:“公子,我没读过书,但也听人说过救急不救贫。这世道就这样,你救得了我们一时,救不了我们一世。”
“那你们也得先活下来,才能看到这世道变了。”玄风道。
夫妻俩齐齐一愣,玄风将银子塞给他们,沉声嘱咐:“世道艰险,银子别叫人知道。李旺就是个畜生,孩子别给他。”
女人握着银子,心间飘过渺茫的希望:“这世道真的会变好吗?”
“嗯。”玄风回头看了眼巍峨的辽京城门,眼中闪过一道厉色。
一家人千恩万谢地离开,玄风等到姗姗来迟的吴钩,与他快马加鞭前往京城。
一路上两人几乎没怎么休息,路过一家酒楼,吴钩实在是扛不住了,主张下马歇会儿,吃点东西。
玄风自然没异议,两人着急赶路,直接在大堂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要了些吃的。
大约是为了招揽生意,酒楼内还有说书先生,正在绘声绘色地讲着故事。
玄风本以为是老套的才子佳人,仔细一听却发现这位老先生讲的竟然是霍景煊、霍长风与盛晚晴三人的爱恨情仇。
虽然他们还没出辽东地界,但这里距离大周国土并不远,如此编排霍景煊,这位说书先生胆子真大。
“要说盛家,那可是非同凡响。盛泰连中六元,是天下读书人的标杆……这位盛皇后可是当年名动京城的大才女,大齐皇帝霍长风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对她心心念念,可惜盛姑娘被赐婚给了另一位皇子霍景煊,也就是如今的大周皇帝……”
等上菜的功夫,玄风百无聊赖,一边倒茶一边听说书先生胡扯。
他将倒好的茶杯递给吴钩,却见他眼神阴沉地盯着那说书先生。
玄风心底划过一道说不清的想法:“怎么了?”
“没事。”吴钩回神,谨慎地打量着他。
玄风注意到他的眼神,装出不在意的模样:“也不知道惊雷他们找到公子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