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目光下,十指交错变得如此顺理成章。从对方身上汲取到足以支撑着自己去开口的底气,陶亦然闭了闭眼,轻声问:“喂?”
这极其普通的一句问候,却仿佛一个开关,瞬间释放了白念池的声音。
他说:“检测结果出来了,你就是我的弟弟。”
陶亦然听见对方声音颤得如同被细密雨线不断敲打的青瓦屋檐,却也难以掩盖其中喜悦。
道路两旁葱郁的树上,热风吹得树叶窸窣作响,知了不知疲倦地挽留着夏日的尾巴,路边蛋糕店内的小狗打着呵欠,懒洋洋地舔着盘底最后几粒狗粮。
在如此环境中,白念池的声音却压过了所有这一切嘈杂,清晰到令陶亦然几乎能够想象到,对方说出话时的表情。
大约是明明想要露出笑容,却又按捺不住地掩面,低声哭泣,看起有些滑稽,却让看见的人,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只会跟着心尖发酸。
而他也受此影响,扣住手机的指腹用力到发白,挺直的后背因蜷缩而微微躬起,低垂着头,温热的眼泪不受控制地落在黑色的短裤上,在日光的照耀下,发出湿润的隐晦的光。
宽厚的手掌按住他的侧脸,将他整个人搂入怀中。被清冽的山泉气息与熟悉的怀抱所拥住,陶亦然终于转过身去,脸埋在对方的肩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有家人了……我也是有家人的……原来,原来……他们没有想过放弃我……”
萦绕在心头数十年的阴云在这一刻,总算化为怎么也止不住的泪,片刻间便让江子煦的衣衫湿了一片。而后者只是无声地将怀里的少年抱得更紧了些,拇指轻轻地抚过少年精致的耳廓,像是在安慰。
哭了一阵后,陶亦然的心情总算平息,迟来的赧意迅速替代了眼泪,在眼角悄悄地浮现,又不可遏止地传递给了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