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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个牛皮糖弟弟歪着小脑瓜,疑惑道:“哥,你抖什么啊?”

是啊,我抖什么呢?

在我犹豫的瞬间,我那个讨人嫌的狗弟弟又抢过通知书,三下五除二地拆开,扯着大嗓门尖叫道:“亲爱的池同学,恭喜您被同源大学三三系录取!”

我这辈子,怕是没有第二个瞬间能给我如此天崩地裂的感受,眼前一片漆黑,脑中蓦地想起一道极其刺耳的声音,像极了人死后心电图的告别声。

原来极致的悲痛和极致的欢愉有如此的异曲同工之处,都会让人倏地昏倒过去。

我陷入充满喜悦的黑暗,与隐隐的忧愁中。

十八岁,成人了,最隐秘最深刻的担忧就是花花绿绿的人民币了。

要是我家园子里的花草都能变成钱,该多好啊。

瞬间恍惚中,我仿佛真的看到花花草草都为我化作了统一整齐的大钞,狠狠地朝我砸来。

“哈哈哈!”我没有躲避,兴奋地奔了过去。

却没想到会一脚踏空,猛地一蹬,在老板雾蒙蒙的眼神中,开心地醒来。

老板斜乜我一眼,继而又盯着店内的一张画。

他性感低沉的声音幽幽地传来:“还有一小时才营业,你可以再睡会儿。”

我一度怀疑老板有自闭症和面瘫症,他是那么的有钱,又那么的无聊。

他可以盯着那副画盯一个下午,甚至是一天。

那好像是什么大师画的,蓝白斑驳的油画底,一只小鸟笨拙地捧着一枚蓝宝石。

我不懂画,只觉得那只鸟,有些胖。

我抻了抻懒腰,按下开关。

屋内温馨的光漫溢,店门外,“红尘千尺”的牌匾神采奕奕,照亮不夜城的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