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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命运女神郑重安排的重聚面前,仿佛嘴角再多上扬一点,都是轻浮。

许远奇遥遥站立,挺直背脊,因谈话而习惯性眯起来的笑眼逐渐舒展。他双唇微颤,看向这边;除却深深凝望的视线,脸上再无汹涌澎湃的表情。他医生职业习惯养出来的一股和煦与温暖,在仿若相隔万里的对视中一点点消散开去。原本是欢喜至极的场面,他此刻却在心口涌上来许多难以明喻的伤心和感触。

见惯生死的医生,此刻几乎迈不动脚步,他怔怔盯着远处的许时徽,眼圈一点点地红了。

……是,时徽啊。医者哽咽。

“——爸爸!!”许时徽只大喊一声,喉头被千万心绪噎住,酸楚难耐,便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猜猜我有多爱你?他想起来,小时候妈妈常念的那本故事书里,小兔子会这样和大兔子讲话。

——我爱你,一直到月亮上面,然后再回来。

我回来了。

雪山自由同盟起义军第一分队队长张静,aka阿尔法大公,aka银牙郡主在冰原上被同盟的通讯员告知消息时,先是不置可否地一笑——见到海盗星号后,她怀疑同盟的人将接驳舱内乘坐的帝国双星认作了她和许远奇照片里的那个青少年——年轻的通讯员比手画脚,着急解释半天后,说明这是由许医生亲自确认过的消息。张队长一愣,心神恍惚,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她背着一米多长的改装弓箭,劲装结束,卷着漫天风雪回归命运女神号基地,终于见到分别许久的儿子。

惊喜,又无甚惊喜——她早已经见过儿子长大成人的模样。

许时徽正和爸爸小声讲着话,抬头便看到被皮草裹成座山雕一样的妈妈大步流星而至。母子间一别数载,如阴阳两隔,再见已是沧海桑田;分别时稚气未脱的少年郎,转眼已变成高大成熟的青年人;原本以为血浓于水的亲情联系,在多条时间线的变换交错之下,此际亦有了新的解读。元帅之子与王室郡主两人彼此对视一眼,恍若前世今生;她鼻梁早已被风雪冻得发红发麻,此刻更是不受控制地一酸。

——可是,妈妈永远是妈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