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来,你知道我为她身死的时候,可曾有过后悔?”朔光看向临川。
“我当然后悔,我每一日,每一时,都在后悔。”临川亦回望朔光,两人的目光如在妖冢时一样,清澈绵长,好似什么都没有,又好似包含了许多。
够了,真的够了,这段关于从前与现在的故事,因因果果,纠纠缠缠,早已说不清谁对谁错,朔光并不能保证,当初她在其他人的位置,可以比他人做得好,她可能只是有够不幸,恰好出生在人妖对峙,而幻灵族又几要灭族的时代。
细细想来,好像真的,没有一个人错啊,人皇豢养妖宠,是突进修为,抵御妖族,妖族不肯为她申冤,是忌惮人族,怕因她一人,为整个妖族引来灭顶之灾,而初陌杀尽驿站百人,将罪责推到她身上,是为幻灵族制造乱世,好让他们在这荒唐的世间,获得一线生机。妖族恨魔族,是魔族挑起纷争,才令妖族进退两难,最后只能依附于仙族日趋没落。魔族恨仙族,是因从前人皇许下的承诺,从未有一刻兑现。
万事皆有因,就连如今,水镜之所以想再起纷乱,也是因妖族栖身仙界,虽听起来高高在上,却也受尽了委屈。如今的妖族,与当初魔族的处境高度类似。
只是,朔光已不是当年的朔光,这世界,也已不是当年的世界。
黄泉风沙重,朔光觉得有些冷,于是起身,临川随之站起,问她:“冥君大人,我自知罪孽深重,我说这些,并非是想为自己推脱。”
朔光没有回身,单只笑笑:“在魔族时,你为求我救水镜,有一句话说的很对。”
“什么话?”
“你说,那都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今生的你是临川,但上辈子的你,却是初陌。初陌与临川,本不该是同一人。”
朔光说罢,消失于屋顶,独留下逆风而站的临川,与孤傲冷绝,冰冰凉凉的屋顶。临川本想再说什么,可张了嘴,终究没能说出口。有沙拍到他脸上,让他一贯苍白的脸,终于现出些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