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顺偷覰他一眼,亲自走下去, 倒了杯温热适口的茶水递给底下的赵泛雄。
赵泛雄目露感激, 迫不及待将茶水一饮而尽。
德顺干脆将茶壶提过来, 让他一气儿喝个够,完了才安静地站回明昭帝身后。
那厢, 看完奏折的明昭帝“啪”地一下扔了折子,胸口急剧起伏。他以手扶桌急喘了两口粗气,压下急怒, 视线转向底下跪着的赵泛雄,沉声道:“你接着说。”他要听听到过潞州的人是如何说的。
“是!”喝了一大壶茶水的赵泛雄嗓子终于不再干疼,他定了定神,继续汇报,“自布政使下令后,三司派出所有军丁,到处抓捕残杀灾民,无论老幼妇孺,凡拖家带口逃荒离家之人,皆当场斩杀烧毁。潞州八府二十七县死伤无数。熬过二月,至末将回京前一天,潞州已是赤地千里、十室九空……”他的头磕到地上,哽咽出声,“易子而食、杀人而食,随处可见……”
“哗啦——砰——”桌上奏折、镇纸、笔洗等全被扫落地面。
明昭帝目眦欲裂,紧握拳头抑制住激动的情绪:“易子而食!杀人而食!好!好得很呐!”他以为他治下的大衍是朗朗乾坤昭昭日月,谁知竟然藏污纳垢!他一拍桌子,“继续说!萧昱呢!他早早就跟朕汇报此事,缘何花费这么长时间?他看不到灾情的吗?”
赵泛雄忙抬起粘尘带土的胳膊胡乱擦了擦眼泪,解释道:“非王爷不想汇报,王爷一入潞州就受伤了——”
“什么?”明昭帝吓了一跳,“受伤了?可还严重?”
“至末将回京之前,王爷已无大碍。”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他怎么受伤?”
“王爷带着末将等人乔装打扮入境,所带护卫、太监共四十八人,入境十天遭遇七次灾民哄抢攻击,死了六名护卫,也因为灾民哄抢惊了马,为了制止惊马,又怕伤了灾民,王爷才会被灾民不小心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