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着手指不知道等了多久, 才听到耳旁传来的一声叹息。我抬头, 看见金色圆球往左边飞过去,似乎在给我指引我方向。

我不太敢确定,看了一眼林青书,他径直往那个方向走,我才跟上去。

圆球带着我们一路往里面去,一直走到最深处的一扇房门前停了下来。林青书推开门, 我走了进去。

房间内的装修和外面的装修风格差不多, 只是床边摆了盆白色的七瓣花。哈里斯先生躺在一张挂了暗红色绒布帷帐的床上,整具身体都严严实实地盖在被子下面,只露出脖子和脑袋。

他的头发是浅棕色的,微微蜷曲着,那张脸看上去非常年轻, 鼻梁高挺,眉目深邃。单看模样似乎只比我成熟一点, 但声音却无比苍老。

哈里斯先生看见我走进来, 冲着我微微一笑:“很抱歉,我不能站起身来迎接你了。”

原来他不亲自走出来,而是借助金色圆球的传声功能来和我说话,是因为他现在根本已经丧失行动能力了……我还以为这是哈里斯先生的特殊爱好。

我太震惊了,愣在原地, 哈里斯先生却好像看惯了我的这种反应, 开口让我坐在旁边软垫上。我还没做出什么反应, 林青书就压根不等他开口, 熟门熟路地走过去将他手腕上的一个白色光环调整了一下。

我慢慢坐下来,隔空看见那个套在手上的白色圆环很眼熟——和之前在家里阿修使用过的治疗仪一模一样。

我现在已经能猜到,这种仪器多半是帝国上层才能使用的仪器,按我父母曾经的工作级别来看,他们想在家里拥有一个高级的治疗仪,也不是什么难事。而阿修应该也没少见过,说不定在战俘营里受折磨的时候,那些人也是用这玩意儿给他治疗,所以使用起来才显得那么熟练。

林青书看了眼治疗仪,皱了皱眉,说:“哈里斯先生,您的身体状况……”

“好了青书。”哈里斯把手收回来,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这么多年了,我自己心里清楚,差不多也都习惯了。”

林青书不说话了,我张着嘴如坐针毡,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有点后悔刚刚就这么坐下了。

我没看见是进行了什么操作,哈里斯先生的上半身突然和床一起抬了起来。他平视着我,面容平和,眼神慈爱,看了我半晌后又感叹道:“好孩子,你和你父母长得真像。”

也许是因为我的父母是他的第一届学生,又牺牲在了异国他乡,哈里斯先生似乎特别怀念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