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柳生心怕他醉酒,待会儿摔出个狗啃泥,于是连忙唤了一句:“苏兄……”
却见苏清朗脚步踉跄,一步一步的向前走,他行至石桥的最高处,倚着身后的围栏,单手挑着酒坛,神情迷醉的打量着。
片刻后,半是苦涩的冷笑了一声,朗声道:“长安煮酒,往事悠悠,不见江水流;岁岁年年,年年岁岁,白了少年头。”
梅柳生正在前进的脚步顿在原处,他望着苏清朗,见他仰头猛灌了几口水酒,又转过身趴在石栏上,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明月皎洁,悬挂在天际,银白的月光洒满了天地,穹空万里无云,唯有几点星子静静闪烁。
不远处的人身形瘦削,倚在石桥上,宛若一只断线的纸鸢,挣扎沉沦,随时都会消散在晚风中。
梅柳生走过去,站在他的身边,看了他一会儿,才慢慢地伸出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他迟疑片刻,才道:“苏兄,你到底在难过些什么?”
举世闻名的祸国奸臣,只要想着怎么结党营私,陷害忠良就好,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看到的他,却是这样难过?
为一蹶不振的南唐朝廷,为烂泥扶不上墙的未来主君,还是为了那些曾经的,已经逝去再也无法回头的过去与曾经……
苏清朗冷呵一声:“有心的人才会伤心,我本是失心之人,既已无心,又何来的伤心?”
他转过身来,双眼通红的望着梅柳生,不知何时,泪水已经打湿了脸面。
凌乱的墨发紧贴着侧颜,被泪水浸湿,显得更加凄楚决然,似是向他求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