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又道:“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自古书生最悲哀之事,不能尽己职责,不能施展抱负,空怀一腔热忱,却无识才伯乐。
你我同为人臣,虽然不和,却只是政见上的冲突,你为宣国,我为南唐,本身并无过节,若是在这件事情上,我出言取笑了你,那我苏清朗又算是什么东西?”
温世良望着他,有些愣神,显然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
正要对他的印象有所改观,却见苏清朗露出奸邪的一笑,跟大街上骗小孩的流氓一样,继续道:“不过,和你们宣国的皇帝比,我们南唐的皇上可是有慧眼的很,以温大人的才华,若是来我们这边,定会受到重用。”
温世良轻轻一哼,心想道果然如此,他还以为苏清朗突然转了性,变成一个高风亮节的谦谦君子了。
他坐在一块石头上,掀了掀衣袂,道:“不见得吧,你们南唐的皇帝如何,想来苏大人比我更清楚。”
见苏清朗不言语,他垂下了眼帘,又道:“你我半斤八两,彼此心照不宣,苏大人是受重用,然而效果又如何呢?”
“苏大人,付出惨重的代价,你可曾得到自己想要的?现在的一切,又真的是你想看到的么?”
温世良的话,回荡在他的耳边,亦如无数个午夜梦回的时刻,他在一遍遍的拷问着自己的内心。
苏清朗沉默良久,才淡淡苦涩的道:“曾有一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他说此生能有一个倾心相爱的人,一个出生入死的兄弟,一个值得自己效忠的主君,那便是一个男人最高的一生。”
他说着,微微抬起了头,带着某种自负的骄傲般:“我曾爱过最美的人,也曾有最好的人爱过我,有兄弟与我轰轰烈烈的生,有兄弟为我心甘情愿的死。
至于皇上,他信我,宠我,重用我,将一个身为人臣的最大荣耀赐予我,这样的人生,还有何可悲哀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