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魔气涌现到岛外,与水雾交融,突然间绽放出妖冶的黑色花卉,水雾落在磨砂般的花瓣上,犹如露珠又像点点星辉,充斥着神秘致命的诱惑。
这并非自然形成之景,而是地下的主宰,为取悦落入此处的尊主,献上的魔气凝聚成实质性的妖花。
“好香,我在古书上见过,这种实质性的灵气,一朵能提升修为,强大己身气力,这里竟然成片出现!”
此地修士陷入癫狂,飞掠而出,踏水而行,去抢夺凝实魔气化作的妖花。
一如当年他们魔域的将士们。
“看到冥主为了讨您欢心做的这点小事,你就感动了吗。”
“您忘了天界差点是您的,天界许诺您的冥界也差点是您的,他们把您赶入凡间,让您历尽千难万苦,不让您飞升不让您下地……他们曾经怎么待您,您都忘了吗?”
“住口!”阎云柯终于出声。
一旁的陆放吓了一跳,凑到他面前去看他脸色,很是怀疑:“听宫中药师说这朱果有致幻的作用,你该不会也听到了什么幻觉吧!”
软神香木不致幻,但致人入魔,入魔之后确实会听到、见到一些寻常听不见、看不见的东西,往往都跟内心的欲望有关。
但这点伎俩倒是奈何不了现在的阎云柯。
他能听到的声音都是别人希望他认为是幻觉的真实。
阎云柯道:“你说,你们都没有失去记忆?不只是你,他们也全都记得?”为什么他找了这么多年,却没有一个人来找他,没有一个人告诉他?
“没有一个人忘记,所有人都有记忆,只是都不能提及。”
“您别去那些大城,那些富饶的地方,您去一些小地方,小城镇,去犄角旮旯,去密林深处的蛮荒部落,去蕞尔小国那弹丸之地,或许能够见到他们中的某一个。”
也就是说他当年浴血奋战的战将们,本该是帝王将相的命格,却一个个都被送去他都难以找到的小地方了?而且带着记忆,或许投胎在很糟糕的身体里,甚至不一定是人类,空有满腔热血却无法改变现状?一世一世,直到现在……
阎云柯的大脑因为尖锐的剧痛陷入短暂的凝滞中。
“若非我怀了鬼子,半具鬼身,又如何能跟您说这些。”徐慕央敢把主意打到冥界之主留在人间的眼线上,云荒城便是冥界之眼,那位不死的城主常年换面目,冥界之眼也经常换地方,若非触犯冥界律条想同她生儿育女也不至于这么快死去。
她被魔尊亲自教导长大,有这个魄力和常人难以想象的耐心,生生世世,就盯着那根铁杵在那儿磨,魔尊曾吩咐过她的事,她生前没能做到,死后成了执念,转世轮回中付出的代价,她已经不想去细数,以免被追究和冥界眼线纠缠不清的责。
“他们可能没我这么幸运了……”
“所以他又是谁?”阎云柯示意她旁边那个名叫周典的男子,尽管几乎所有人都去抢夺魔气,而魔气对于周典这样的魔修来说是大补之物,但他却只顾蹲守在徐慕央身边,连附近的人也浑然不觉。
徐慕央眼波微漾,露出神采,道:“他这么多世都陪着我,正如我们这么多世难以磨灭对您的执念,您说呢?”
这是北宫之主当年征战天下时账下士卒之一,生死相随。
“尊上,他们都在等您,如果我们斩不断这枷锁,您能带我们回宫吗?”徐慕央终于有了点力气,“如果我死了,就让他随我去吧。是我让他想办法带您来城主府,他当年只是我麾下一介小卒,并不认识您,您别怪他。”
阎云柯拦住了陆放。陆放疑惑:“你不是让我去杀了那个姓周的吗?”
“不用了,其他疯狂之人皆可杀,此人不用了。”
“你到底……”陆放理直气壮道,“可其他人,我对付不了。”
“嗯?”
陆放忍着恼火,含糊不清地道:“我说我对付不了,怎么了。”
竟然这么有自知之明,阎云柯倒是欣赏了几分。
“你是不是魔怔了,到底为什么不让我去抢机缘,你要我放任天大的机缘在我眼前白白溜走吗,你用什么赔我!”陆放气道。
阎云柯望着他,突然正色道:“你想要我赔?”
“现在连胖子和陈易他们修为都比我高,我还怎么使唤他们,你让我回去之后怎么过活,你以为皇子不需要实力就能过安稳日子吗,你怎么负责!松开我!”
阎云柯点头道:“嗯,不就是负责吗。”
“你说什么?”
阎云柯道:“你很快就会知道。”
“别卖关子,我现在很慌,情况很紧急。”陆放只能这么说,因为眼前这人实在事不关己,连自己的事都漠不关心,很难想象他对别人的事情上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