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人甚至很有涵养地把门关上了,而乾帝前来从不会特意关门。
谁……陆放不承认自己有那么点不安。
阎云柯品着这话,意思赫然便是这次他被动挨揍不还手并不是针对皇帝,所以也没指望皇帝过来,他亲身接触过这青年,知道他身负重伤,那群侍卫第一手就直接弄断了他的脊骨,让他没有办法反击。
气氛好似凝固,陆放系衣带的姿势稍慢,缓了半晌,流畅地转过身来,冷酷的神情变成了难以置信。
“怎么是你?”
他胸口起伏不稳,低垂着头,似乎情绪也不对劲,道:“你怎么来了!?”其实连说话都很艰难,却还是做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继续说着,“所以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住处,皇宫重地,你竟能来去无阻,太过猖狂,若是被发现……”
“原来你是在担心我的安危。”阎云柯这才恍然。
“乱臣贼子。”陆放面上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凌乱的发丝随意散乱在俊俏的小脸上,却无损清冷矜贵之容,眼角微红,美得惊心动魄。
阎云柯没来由地顿了下。
“我是担心我自己,”陆放额前的长发挡住了面上的表情,他克制住失态,说完这句缓了半晌,而后冷冷地道,“难不成,是你救了我?”
阎云柯不置可否。
陆放一丝感动的神情猝然一收,很是怀疑地道:“你该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表演凭空消失吧!我不需要你顺便路过的随手相助……之后我要解释也很麻烦。”陆放的声音已经很哑了,思忖道,“虽然你身法不错,但白日宫中人多,你来得很不是时候,宫中多了不少高人,要不等晚上了再……但你藏在哪儿,你不觉得是问题吗?”
“不巧,正大光明,名正言顺进来拜见,”阎云柯道,“我晚上也不用走。”
陆放眼睛稍稍一亮,终是忍不住咳嗽出声,他按住自己的唇,不动声色地擦掉了溢出口的血迹,用另一只手的袖子挡住了,道:“看在你我同行一路的份上,夜宿我这里……倒也未尝不可,父皇有事,我的地方暂时不会再有人进来。”
“不用挡了,是我救的你,你的伤势,我已了然。”
陆放一愣,后大怒:“你抱我的时候,顺便查探我的身体了!?”他胀红了脸,多半是气的,“你可知随意查探皇子身体是十足冒犯,是以下犯上,你会被株连九族的吗!”
阎云柯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只能坐在床上,因为脊骨问题下盘动不得却还在故作强硬,大摆姿态的看似被宠溺实则依旧不受重视的皇子殿下,点头道:“嗯,我挺怕的。”
陆放:“……”
阎云柯不打趣他了,正儿八经介绍道:“实不相瞒,我是新入宫的执教,从即日起,我会在宫中担任执教之位,需要负责几名学生,此来是为了挑选……”
“我吧。”陆放打断道,眸子注视他。
“……”
“你没听我说完,关于资质……”
“我。”
陆放扬起白皙秀颀,道:“选我,我便宽恕你身为臣子,却在皇子殿下面前自称‘我’之罪。”
阎云柯啧了一声,难不成还要他这位三界至尊自称微臣吗,乾帝都没这般虚礼,你请我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殿下想被选中,不是应该客气点吗。”
“我?不客气?”他什么时候说过这么多话,什么人能让他有这么多说不完的话,陆放不怒反笑,咳嗽着说道,“那是你没见我平时待人的样子,况且,我能在在如履薄冰的宫中,安然活到今日,你以为是靠什么?
“靠你自断后路的活法?”
陆放指自己脑子的姿势一顿,道:“你若觉得我一点能耐都没有,那你简直枉为人师!还是别误人子弟了,离宫吧,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如果不教他那还想教谁,陆炤?第一道场那些所谓天骄?想都别想!
陆放道:“实不相瞒,你来迟了,其他有天赋的学生都已经有了执教,你去了也不是唯一,而且你救我回来,你知道了我的秘密,难道冒着被株连九族的风险,也不想让我入你门下吗?”
阎云柯露出一副慎重考虑的模样:“我不太想收短命的学生。”
“想办法让我活长一点难道不是执教的使命吗。”
……这是太医的使命。
阎云柯道:“我好像只是来执教,并不是来行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