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旧记得魂魄在空中飘那会儿,即使一个老头,呃,老郎中说,“这娃子已经断气了,找个地方埋了也让大人少点拖累”。
她那瘦得皮包骨的娘却端着个破碗,里面盛着只有几粒米,还是小米的米汤,一边泪流成河,一边不停地往本尊嘴里送。就那米汤还是她爹好不容易讨要来的。
“你们快省省吧!”看着不断撒出来的米汤,老郎中感觉有些暴殄天物,“这米汤还不如留着自己喝,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张云娘却不死心,仍旧继续喂,“不会的,算命的都说福喜是大富大贵的命,不可能就这么死了。她刚刚还叫我娘呢,只要吃得下东西一定会好起来。”接着又冲气息全无的孙福喜说,“福喜乖,你吃了就会好起来,你张嘴,张嘴啊!”
郎中见劝说不成,扭头看向同样身材瘦削的孙万贵,道:“你也不劝劝你婆娘,只是死了个丫头,你婆娘肚子里的没准是个小子。”
孙万贵却一脸的坚定,“我不管什么丫头还是小子,我只要福喜活过来!”说完不理那个郎中,蹲在张云娘身旁伸出干巴巴的手轻轻去掰孙福喜的嘴,“云娘,你再喂喂看。”
也许是他们的诚意感动了上苍,目睹这一切的魂魄没有任何防备便“嗖”的一下被吸进本尊体内。当再有米汤灌入,犹如久旱逢甘霖的她就迫不及待地大口大口吞咽起来。
“这……”老郎中第一次对自己医术产生怀疑,难道是误诊了?因为感到羞愧,末了,老郎中没有收取任何诊金便匆匆离去。
十分可惜的是孙福喜因为有了她这个外来户重获新生,而她娘肚子里的那个却没能保住。
因为一直在逃荒,吃不好穿不暖又不能好好修养,张云娘的身子骨非但没有养好,还越来越差。孙福喜也是一样,不过她可以仗着年纪小又有一家人宠着不用干活,她娘却不行。孙福喜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奈何她自身都难保,别说改变现状,就是活着,一家人都齐齐整整的活着都难。
没过多久,张云娘和孙福全各背了一个不算大的包裹返回。之所以如此迅速,是因为实在是没有多少家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