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段日子,警惕却安稳,没再出现之前的情况,一切似乎都在稳步朝前进。难民营的健康情况也比宋念安他们刚来时,又好了不少。
傅听言之前答应好的月末晚上集体烧烤,食材和饮品都已准备好,汪珈成则是从下午开始就抵不住兴奋,带着几个兄弟早早开始准备。
宋念安原先约好心理队的,要做次基础检查,但芮薏那边因为负责孩子战后心理治疗而耽误了点时间,回营地已经夜幕深黑。
路过传达,正好有士兵认出了芮薏,一声热情的“嫂子”给她喊住了。
芮薏笑着走近,“还没去吃饭啊。”
士兵腼腆地点点头,随后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箱子,递给芮薏,“这是国内寄给队长的。”其中不仅孟沛霖,还有傅听言。
芮薏接过,礼貌微笑:“谢谢,辛苦了。”
“不会不会。”士兵摆手。
芮薏一般不对孟沛霖的东西感兴趣,因为国内的快递基本是她的,国外寄给他的也基本是她准备的。
可她这次出发什么都没弄啊,甚至连封信都没有,这是哪门子的快件?
路上正好碰到来找她的宋念安,芮薏敲了敲手上的箱子,“你家傅听言也有快件。”
“是嘛。”宋念安莫名地挠挠头,也很疑惑,除了她,还有谁会给傅听言寄东西啊。
毕竟宋念安之前在国内上学那会,有段时间和傅听言闹崩过,想托着傅严民或者傅老的名头给傅听言寄道歉信,但意外发现他们压根就不给傅听言寄东西,一次都没有。
还是后来宋念安悄悄把封好的信拿到军区,才有机会寄出这么久以来,傅听言能收到的第一份快件。
芮薏拉着宋念安走到既定约那两个男人见面的休息室。
这会盯着这份快件,宋念安拿起来,在耳边晃了晃,“有铁罐子的声音。”
“铁罐子?”芮薏疑惑,“还有别的吗?”
宋念安摇摇头,“听不出来了。”
芮薏出来没拿对讲机,直接打了个电话给孟沛霖,那边估计不太忙,秒接,“怎么了?”
“你有个快件。”芮薏再好奇,也从没拆过他东西。
孟沛霖没在意,“你拆了。”
“你确定啊。”可能是孟沛霖语气太淡定,反倒搞得有小心思的芮薏心虚了。
电话那头传来磁沉的一声低笑,缱绻磨耳,“我有什么好不确定的,乖,自己拆了。”
“哦,那我拆快件了。”芮薏刚想挂电话,就想到说,“还有傅听言的,你俩的在一起,一起拆了没关系吗?要不要问一下他。”
那头紧接着传来孟沛霖潦草问话傅听言的声音,兴许傅听言是在忙,压根就没太搭理,直接一句“随她”就把孟沛霖喊去做事了。
电话很快挂断。
得到许可的宋念安和芮薏对视了眼,两个人莫名其妙的仪式感,拿着剪刀就给拆了快件,只是没想,里头的确是个铁罐子,装曲奇饼干的那种。
再一打开,不是曲奇,而是里侧有隔起的两道夹层,乱七八糟的折叠白纸铺着每层地面,上面to傅听言的是以前流行的某款mp4,而下面to孟沛霖的是好多封五颜六色的情书一样的东西。
最下面还有一个黑色信封。
芮薏拿出来看了,才发现来自一个她和宋念安谁都没想到的名字,宋弈洲,寄出地址归属陆军军区。
[兄弟,最近清理边疆这块办公室意外发现的,碰巧你们维和部队寄件我就给你们快递过去了,就当我给你们这平淡日子搞点有意思的。
傅听言,听说你有主了,那那些藏头诗我都给你处理了啊,剩下一个你家小孩儿的mp4,归你。
孟沛霖,你这狗人有没有主我怎么都不确定啊,军区八卦传得满天飞,你什么情况?这些小姑娘的小作文我给你留着了,指不定有用,你自己留着消遣看看也行。
哦对了,你们回来记得联系我,我最近闭关,到时候出关组织一场派对放松放松,懂的,老规矩。
行,没别的要说,就这样。
——宋弈洲]
寄出时间显示是他们从训练地回溪安没两天。
那说明,当时的宋弈洲已经开始闭关,根本不知道他们感情的进展。而从军区寄出的快件本来挺快就能抵达阿耶于,但从边疆走的话,路程就不一样了。
宋念安都没来得及读完,就已经感觉到芮薏绷紧到岌待爆发的情绪。
果然,“啪”的一声给信甩桌上,下面压着的粉色信封,芮薏一封接一封拆开,上面小作文开头接二连三都是很经典的——
[沛霖哥哥,我刚刚收到了两个惊喜诶!喜羊羊的爸爸叫智羊羊!欢乐颂的作曲是贝多芬!你是不是也很惊喜呢!]
[沛霖哥哥,我好像都不太懂,喜鹊喝可乐居然会变乌鸦,欢迎光临说多居然也会变成谢谢惠顾,你有没有听完也笑了呢?]
[沛霖哥哥,我今天有点难过,爱情的真谛是什么,你能教教我嘛?]
[......]
如出一辙的藏头诗,都是网上那种精选图片里的内容,芮薏看得脸色绷紧发臭,整个人火气顿时就上来了。
都说兄弟都有有难同当一起扛的道理。
好死不死的,宋念安翻开最后那两封,原以为还是给孟沛霖的,没想到还能是意外混在孟沛霖情书堆里的傅听言的。
这把火一着居然着到自己家门口了。
哈!这措辞更可笑了!
[听言,我喜欢春天,因为樱花偷吻过你,是我喜欢的颜色。]
[听言,爱你的每一天都是甜的。]
宋念安:“......”
她一把抓起那个mp4,打开之后,里面果然是她以前给傅听言录过的话,太讽刺了,宋念安气得手抖,胸腔被火气裹挟着起伏。
然而,那两个当事人,这会忙完了还闲着心思在办公室插科打诨。
傅听言后靠在椅背上,含笑道:“没见你求婚,戒指倒是买的快。”
孟沛霖闭着眼,淡淡笑说:“感觉是时候了,想在国内给薏薏一个家。”
傅听言笑他:“以前不是都芮薏芮薏的喊,现在这么肉麻了?还不如你高中啊。”
“我高中?”孟沛霖睁眼,挑着眉梢看他,“什么情况?”
“不记得了?”傅听言旁观者清,可记得清清楚楚,三个人都是溪安一中毕业的,孟沛霖高一,芮薏高二,傅听言高三。
他提醒他说:“就芮薏还是你学姐那会,成天追在你身后跑,就连社团也非要找我去拉你,新人会你被她灌醉了之后被套话,喊了她那个——”
“薏薏”这个称呼,傅听言不方便叫。
不过孟沛霖听懂了。
“还真有这事?”孟沛霖笑意更深,“我以为她唬我的。”
傅听言轻啧了声:“所以说,喝醉了小心承诺,‘以后会对她好’可是你说的。”
孟沛霖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我?”
傅听言不置可否,还云淡风轻地火上浇油,“还偷了人初吻,不是你是谁?”
孟沛霖懵了:“......”
“你怎么知道......?”
傅听言抬着下巴瞧他一眼,只能笑笑。
算算时间,傅听言高三临近高考那会,正好是刚认识宋念安的时间点,小孩儿还挺有脾气,自从西院寺那次见面之后,说不和他玩就不和他玩。
碰巧宋芷青有给宋念安报兴趣班,晚上九点下课,临近溪安一中。
傅听言是走读,所以平时放学就会顺便去培训班把小孩儿捞回家。
偏偏那晚学校会考结束,晚上放假不上晚自习,话剧社高一到高三的成员由傅听言总组织,芮薏副组织,一起出去吃顿饭。
像孟沛霖这样的直男好学生按道理来说根本不可能会参加社团,更何况是定期要参加表演的话剧社。
偏偏芮薏看中了他那张好看脸蛋,追在他后面,晨操,课间,吃饭,下课,澡堂,能找到他人的地方,她都有本事找到。
连带着,傅听言也经常被她堵。
好不容易把孟沛霖坑蒙拐骗进话剧社,芮薏就收敛不住她那点小心思。
拜托傅听言给她创造机会是常事。
但傅听言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不过去加菜的功夫,芮薏就能把孟沛霖堵在餐厅二层的露台,漂亮大小姐的浅眸在酒意下漾满娇俏笑意,小心翼翼地牵住他,“孟沛霖,你喜不喜欢我啊。”
孟沛霖刚想收回手,却听芮薏甜笑道:“可我好喜欢你啊。”
她醉到站不稳,身子往前一倾,就窝进他滚烫炙热的怀中,低笑着呢喃重复:“你好好看,我好喜欢你。”
前十几年,孟沛霖从没和异性有过这么近的接触。
现在芮薏这么大胆地趴在他身上,莫名的痒感在炙烫血液中蔓延,他想像平时那样拉开她,却很奇怪地使不出劲,“学姐,你喝醉了。”
“是啊......”芮薏微哑地低声:“我醉了,所以——”
她突然仰起颈,笑眼微弯地看他,“你能不能让我亲一下啊。”
还没等孟沛霖反应,芮薏就主动垫脚,温热的唇触碰而上,带着青春时期的滚烫,食髓知味一拥而上。
那种绵延至久的喜欢,大家都说芮薏苦苦倒追了孟沛霖整整十几年,却只有傅听言知道,芮薏心思不定,前面的喜欢或许有真,但不够踏实。
而他们这段感情,最先喜欢上的那方,是孟沛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