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驱马车夫一声喝,车厢随之晃荡起来,晏暄不经意地把弄着鸣玉剑的剑穗,脸上露出了一份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
以晏暄的本事,要是猜不出这位殿下近几日是在做什么,恐怕早就在战场上尸骨无存了。
——今日是十月初八,他的生辰。
在很久之前,久到他的记忆尚不成熟、东缺一块西缺一块的时候,他从来没有给自己庆祝过生辰。
毕竟那时候,母亲早逝,他自己也多多少少受到坊间闲话的影响,总认为自己的生辰是个受到诅咒的日子,并不值得庆祝。
而另一边,他的父亲是位粗神经的武将,职务繁忙,早出晚归已是常态,唯有在齐管家提醒之后,才想起自己儿子要过生辰一事,匆匆赶回府吃一顿晚膳,差人准备一些厚礼,只是这礼物通常不是剑就是弓。
至于其他惊喜,那更是想都别想。
因此,那时候每年的十月初八,不过就是他发荣滋长的人生中微不足道的普通一日罢了。
直到他入了太学堂,被一位古灵精怪的皇子硬扯进了另一段截然不同的人生。
自那时起,十月初八就成了他每年除了入宫上学和去校场习武之外最期待的日子。
首先,礼物是从未停过的——每年他收到的东西五花八门,从各地的稀奇玩意儿,到罕见的奇珍异宝,价值或高或低,可在他眼里都是无价之宝。
除此之外,岑远在这日是必定会申请出宫的。他们或去马场,或去围猎场,或往西北走去一望无际的草原……总之是一定会在宫外尽情放肆。
曾经他还想过:这位殿下莫非只是以此为借口出去游玩?只是不消片刻,这念头就成了看不见的云烟。
借口就借口罢,他那时想,结果相同,那就够了。
只是可惜,似乎这世上所有的好日子都终将成为黄粱一梦,还不等他贪心地想要更多,这“结果”就渐渐变了——不仅是礼没了,祝福也没了,就连最重要的人也是少见了。
……
晏暄视线依旧落在那作为剑穗的同心结上,不由自嘲地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