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曲宏博一听这话可急了,接连“哎哟”好几声。
也幸亏这条街左右没有其他人家,不然也不知道他这长吁短叹要惊扰多少百姓的清梦。
等良久后曲宏博终于感叹完,他又精准地转向晏暄:“晏大人,这话可说不得,这小子自己天天都喝个醉生梦死的,脚下也没个定力,自己摔过去的,下官只是说了他两句而已!”
晏暄缄默不语,曲宏博胸膛一口气顿时就提了起来,以为对方是生气了,赶紧补充道:“二位大人是不知道,我这孽子打小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比不上他那大哥,这一年甚至还沉迷酒色,天天喝成这副醉样回府。”
他叹一声气:“您说说,这哪个父亲看了不糟心诶!”
对面两位都还没及冠,估摸着也不一定能有成为父亲的机会,然而岑远换位思考了一番,心里倒还真涌出了一些难以言喻的心情。
但这换的不是曲宏博的位置,而是晏暄。
方才在月光下喝的那些酒还没彻底消化,微醺的醉意再次带着他随时光追溯回过去和上一世——那时他故意疏远晏暄,后来又表现得一无是处,只会成日流连逸仙楼,虽说大多是为议事而遮掩,但在外人看来,和酒池肉林又有什么不同。
曾经被多多少少遗忘或忽视的记忆在此时纷纷涌入脑海,他想到那时每当他在过子时后踏出逸仙楼时,几乎都能瞥见正对逸仙楼的墙边站着一道熟悉的玄色身影。那道身影有时只是默默让视线跟在自己的身后,直至他拐入转角,有时则会上前劝说,有时却会引发至几乎能兵戎相见的争吵。
在和晏暄成亲之前,他也懊悔过、自责过、骂过自己混账,但如今他那些可以说是被埋葬两世的情感终于浮出深渊,被对方的一颗经年不变的真心给彻底洗涤干净,装回了仍在跳动的胸膛,就让他越发觉得,自己欠这小将军的实在是太多了。
他甚至连一声抱歉都不曾说过……
曲宏博见他们两人都不说话,还以为是自己这一番说辞终于让他们感同身受了,便讪笑了好几下。他回头朝躲在大门后的家仆使了个脸色,让他们赶紧出来把那丢脸面的少爷给搬回去。
两个家仆匆忙跑出来,将自家醉醺醺的少爷手里的酒囊收走丢了,一人各架住一条手臂,动作娴熟地仿佛刻进了骨子里似的。
“干什么呢?!放开我,让我继续喝!”
曲少爷见自己酒没了又被限制人身自由,便挥舞起四肢,但估摸着因为实在是手软,一条腿又像是跛着的,完全没能挣脱分毫。
他似乎知道这是自己父亲命令的,转而就将视线投射向曲宏博,但不知是醉意使然,还是昏暗的灯盏光线扭曲了路径,他那视线看似在曲宏博身上,可眨眼又像是在另两位身上逡巡。
但不多时,他就被家仆架进了曲府,厚重的大门隔断了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