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在山雨欲来的码头或甲板,还是风雨初歇后在各地的辗转,无论晏暄有没有在他身旁,他无时无刻没在想着,想回去和晏暄的那个家。
是盛京长安也好,是江南水乡也罢。不用去讲究是否舒适宽敞,也不用强求是否能在初春看得见微雨杏花。以前他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向往都可以摆去次位,所有的要求在晏暄面前都显得不足为道。
只要晏暄此生能够健健康康、一世平安。
那么只要是晏暄所在的地方,那里就是他归属的家乡。
晏暄倾下身去,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不厌其烦地亲吻在他的耳边,低声说:“就快结束了。”
岑远整张脸埋在对方颈侧蹭了蹭,摇了摇头似的,随即他说:“没关系,我已经在了。”
晏暄微微侧了下首,似乎想表达疑问,但岑远一直紧紧抱着他不撒手,让他只能牢牢地覆在对方身上。
心底遗留的后怕情绪让岑远使出了全力去拥抱晏暄,他抚摸着晏暄后背,指腹若即若离地划过经年来残留的疤痕,继而抚过晏暄肩胛,摸到后心的位置。
那块□□了三四年的护身符在今日替晏暄挡了次难,已然裂成两半,失去了它应有的效应。
岑远稍稍放松手上的力道,得以与晏暄对视,说:“之后再给你刻个'平安'玉佩吧。”
“一切由你。”晏暄将贴在他脸上的发丝捋到两旁,又提醒道:“别太拼。”
上次岑远为了刻个玉佩租个船就把自己手上折腾得都是水泡的事仍让他心有余悸,他真怕这位殿下一时兴起,又不顾一切地给他折腾出什么别的“惊喜”来。
然而另一边岑远还真有了个大概的想法——他琢磨着,这回是因为正巧晏暄将玉佩放在了胸前衣襟内,正巧赵宇把匕首扎在了有玉佩的地方,正巧因为是在水下,水流抵挡住了匕首部分力度,才没有产生更糟糕的结果。
在如此朦胧的光线下,就是晏暄将身上的中衣脱得一干二净,恐怕也是难以找到匕首尖端在他胸前留下的血点了,但岑远抬手抚摸在他胸前,即便隔着衣物,却依旧感觉指尖的触感像是顺着手指和上肢,一路扎进了心底最柔软的一块软肋。
他开玩笑似的:“要不这回给你做套札甲吧,每天都穿在里面,就是平时抱起来可能有些磕得慌。”
“……”晏暄闻言就不禁失笑,捉住他那只作乱的手,低声道:“那可能不行。”
小将军如此一笑,就好像是往他们周身的炽热中拂入一阵春风,又好像是让外头起舞的月光也悄悄停下了脚步,衬得黑夜在对比之下越发黯淡,静谧的时间被拉长至极致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