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林涝灾的事朕也知晓,只是因为当地地势原因,堤防难建,至今未能得到有效解决。”宁帝轻叹一声,“可那也是年中之事了。”
晏暄将那旗帜插到江源郡的位置上,不轻不重地道:“可如若人为加速冰雪融化、触发涝情,甚至直接引起雪崩,又会怎样。”
他的声线是一如既往的低沉冷静,然而此话一出,整座天禄殿内就宛若堕入冰窟,仿佛那远在漠北的箕山在眨眼之间悬到了长安城顶,雪块灭顶一般倾泻而下,将所有人掩埋在冰冷又黑暗的废墟之中。
方才一直坚持立即出兵的裘大人在此时顿感心凉,不确定地道:“晏大人,那照你这么说来,此时出兵岂不是正好着了敌人的道了?”
“不,正因如此,我方才需趁早动手,抢占先机。”晏暄顿了顿,道:“将计就计。”
裘大人再次沉默下去,脸上神色却并未变得舒缓。此时不只是他,或许大多数人心里都冒出了同一个念头——
那山脚下的百姓又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成了用来诱敌的食饵或棋子了吗?
没有人将这些问题明言,但晏暄仿佛能读到他们的心里话似的,视线在所有人的脸上一一掠过,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说:
“江源郡与附近村镇百姓共六千有余,一人都不能弃。”
“好!”宁帝骤然出声,在周围臣子顿时敬畏的礼仪下问道:“你需要多少人。”
晏暄道:“精兵一万。”
“朕允你精兵两万,骑兵三万。”宁帝拿起图边另一面红色旗帜,径直插入箕山背后的朔城,“你尽管去打,朕这次要的,就是这匈奴单于的项上人头!”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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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府中,最后一抹残阳之下,管家摸出巾帕擦了擦额头。
“二殿下呀。”他说着又喝了口凉茶,“您这步棋都已经想了快半个时辰了。”
院子里的石桌上这会儿难得摆了盘象棋,岑远一手撑着脑袋皱起张脸,另只手里捏着颗红色的“兵”,在石桌上敲敲打打,就是没去下手挪动棋盘上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