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住的那位beta姓林,说来很奇妙,他是秦余的房东,给秦余提供了一间没有“眼睛”的空房间。房间里有水有电,在放逐地里属于天堂一样的配置。秦余时常不明白,这位房东看起来并不缺钱,为什么会一直从事那种不太好的生意。
不过秦余没有去探究。他的好奇心不重,而且他知道自己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人和人之间总是有无法被理解的差异,就像柏瀚明可以自若地对他做一些暧昧不明的动作,秦余却会因为和他一起撑一把伞就心跳加速一样。
他们都是收放自如的聪明人,只有秦余是笨蛋。秦余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说:“房东房间里有电话,也可以发传真。”
柏瀚明若有所思,秦余问:“你要联系谁吗?”
“也许。”柏瀚明说,“我需要确认事情的进展。”
“我可以帮你送信。”秦余笨拙地说,“电话不安全。”
柏瀚明很轻地笑了一下,低头看着他:“秦余,你送信就安全吗?”
“我保证。”秦余不喜欢他的质疑,“我对市区很熟,你想要送到哪里都可以。”
“这话我好像听过一次。”柏瀚明说,“你救我那天晚上也这样说。”
秦余又露出茫然,显然已经不记得了。柏瀚明垂目望着他,秦余有一张漂亮的脸,但这不重要,柏瀚明见过的美人太多,秦余不是最出众的那一个。秦余的可怕之处在于,他太干净了。
柏瀚明第一次见他,他在杀人,刀插进别人的胸口面不改色,扣动扳机的手也没有任何迟疑。他住在垃圾场一样的地方,吃的是材料不明的速食食品,穿的是炸鸡店店员布料粗糙的工作服。柏瀚明却觉得秦余很干净,多么奇妙。他像长在淤泥地里的一朵花,柏瀚明看到的第一眼,就想摘走他。
“秦余。”柏瀚明的目光很沉静,“有人教过你吗?”
秦余困惑地看着他:“教过我什么?”
教你用这样的表情和我说话。柏瀚明没有说出口,目光却变得更深。他在描摹秦余精巧的下颌线,同时思考这个问题的必要性,思考问与不问的区别,以及他是否真的想要从秦余口中得到答案。
两个人仍旧保持着合适的距离,秦余说话时吐出的白气散开,显得那张漂亮的脸蛋更加柔软。柏瀚明有一些冲动,但手臂轻轻一动,倏而想起自己还提着盒饭,已经抬起一点的手又放了下去。
“没什么。”柏瀚明收回视线,表情恢复如常,“走吧,天气这么冷,早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