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余的生活向来很灵活,衣服可以再买,工作可以更换,家也不必眷恋,走到哪里都有新的屋檐。他把抑制剂和游戏机都用干净的衣服包好,放进背包,再把茶几上的地图折起来,塞进背包的内袋里。然后是那副油画,已经画到一半,颜料还没干透,需要谨慎对待。秦余用防水袋包住整幅画框,正面朝上装进了一只大小合适的纸箱里,颜料和画笔则另外打包,恰好填满一个工具箱。
期间,大地发出轻微的震动,爆|炸声自遥远的地方传来,落到秦余耳朵里时声音已经很轻,像什么东西轰然倒塌。
9点整,厉怀山来敲门,还没熄火的车等在楼下。
林一也在,怕晕车,坐在了副驾驶上。秦余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在后座上扣好了安全带。
枯败老旧的房屋开始后退,连成一副长且无趣的画卷。
首都在他们身后远去,爆|炸声隔着越来越远的距离间或响起。车顶上,数排战斗|机自阴沉的天空划过,很快变成了细小的点,消失在高墙内升起的滚滚黑烟里。
厉怀山说:“和平部的事让那边也有了准备,提前调来了边境的部队。我们要走远一点,才能保证安全。”
秦余和林一都没说话,厉怀山又说:“柏先生有准备的,不用太担心。”
秦余点了点头,厉怀山在后视镜里看到了。
他们在向南去。
驶出放逐地后,视野宽阔起来。林一打开车窗,把头靠在窗沿上,轻轻哼唱起一首旋律很轻巧的歌谣。
“高耸的塔倒下了,废墟里长出漂亮的树。树长大了,又被砍掉,木头做成了巨大的墙——”
歌词只有这样两句,林一重复了几遍,低低的嗓音夹在窗外吹进的冷风里。
再后来,烟看不见了,天空变得干净。他们驶过运输用的国道,沿途一切顺利。傍晚,厉怀山将他们送到了一处远离城市的庄园,据说是柏家旁系的产业,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即使是这种敏感的时候,也能确保安全。
庄园里没有其他人,但仓库内储存了大量的地下水,风干肉条被挂在厨房外的走廊上,后面的田地上还种了些方便食用的蔬菜水果。厉怀山替他们摘了一些番茄和土豆,就着炒过的腊肉,三个人在餐厅吃了一顿简单的晚饭。
厉怀山没有休息,连夜走了。秦余和林一在二楼挑了两间相邻的卧室,卸下了各自贫瘠的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