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帝王权衡术下所谓的雷霆和雨露,而是毫无理由的、彻彻底底的宠爱。
姜岁绵倚在案旁,堂而皇之地占据了大半张案桌,捧着那封足有两指厚的家信一点点读着。
勤政殿彻底锁住后,君王有恙的消息亦在宫里传了开。但不知为何,那传言所说的却并非时疫,而只是普通的风寒。
因着这个缘故,哪怕后来金吾卫连夜守住了由京郊入京的各城门,朝中内外也皆稳如磐石,不见动荡丝毫。
再那之后便是一道皇榜宣告京城内外突发瘟疫,金吾、羽林两卫同时出动,肃清街道,警醒百姓。
而姜府诸人自是也只能闭府不出。
好在小姑娘知晓自己未归父兄他们怕是会心急如焚,早早就央了雍渊帝送了信出去,说她一切安好。
当然,信里的她此刻仍在永宁宫内,而非雍渊帝的勤政殿。
这是她自个的主意。
待将信仔仔细细地看完后,姜岁绵熟稔地从笔架上抽出支狼毫,沾了雍渊帝手边的墨砚就开始给人写起回信。
头上的银点翠多宝绒花随着少女的动作一晃一晃的,相碰时发出细碎的铃响。
雍渊帝看着她,淡淡地将墨推得离人更近半分,然后将手腕垂下递给太医,便继续批阅起奏章来。
梨香混着梅子的甜从小姑娘身上一点点散出,冲散了殿内晕不开的药意,笔尖划过宣纸的沙沙声慢慢荡开,盖过了人一轻一重的呼吸声,恍有一种岁月安然之感。
可偏偏就在此时,殿外传来了不合时宜的响动。
是来向今上请安的。
埋头写信的小姑娘没有理会。自从雍渊帝病了后,时不时就要来上这么一遭,她都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