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上的场景是他在案后读书,微微低眼,挽袖研磨,玉色高挺鼻骨一道,风吹过细细竹帘,映得他面容竹影疏落,画得极精细。
这是他刚把她带回长留不久时,她所画的。
那时候他对她不怎么上心,几个月也不见一面,由得她在山中自生自灭,她不叫他师尊的毛病就是从那时留下的,偶尔碰见她被门中长老责罚时,他到底担着个师尊的名头避不过,便把人带回自己洞府。
说的是打坐静心,其实只是让她乖乖待在一边不要生事,而他漫不经心翻着案上书时,偶一抬眼,便能看到她正托着腮看他。
看一会,画一会,明显得谁都能看出来她在做什么,专心致志的模样,很漂亮。
她在画他。
她像离群的小兽一般,依赖着、眷恋着她的师尊。
他在那一刻放下手中的书,却突然想起方才正受着责罚的她见到自己时那一瞬的神情,乖得像山间幼兽一般,一双眼眸清润澄澈如同清泉,而他是投入其中泛起涟漪的石子。
他一瞬间心头一动。
他带走她,是为了布一局许多年后才开始对弈的棋,为了逼那个佛魔一体的孔雀疯魔,然而此时他却突然生出另一番想头。
他或许可以好好养着她。
把她带在身边,长养她,教导她,让她继续像现在这样依赖、眷恋自己。
瓷器相碰时发出清脆的一声,相凝霜喝完了茶,被苦得下意识皱起了眉,再次宣布:“我讨厌这种自找苦吃的东西。”
温逾白不禁一笑,起身过来取走了食盒与茶盏,点点她额角:“…乱讲。”
他这一下不过是逗弄她,指尖的力道都很爱怜,她却顺着他的动作又倒回引枕上,声音闷闷的:“我怎么觉得我全身没什么力气,连榻也不想下。”
温逾白神色未变:“不想下便不下。”
“不行。”她摇摇头,“我头发都乱糟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