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里透出浓浓的不安。
炎一很克制地搂了他一下:“嗯,就是一场梦,等你醒过来,就会发现自己还躺在基地的床上,什么都会过去的。”
季玺睁着眼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炎一。”他用陈述的口吻道,“你看起来什么都不怕,即使在畸变人马上要扑上来的时候。我觉得你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炎一用一种云淡风轻的语气说:“是人都会怕死。”他道,“我当然也会怕。”
季玺用略带疑惑而迷茫的眼神望着他:“你知道吗,我小时候,从楼上跳下来过一次。”
他记得自己从来没有对炎一讲过这件事,就是这一刻,他突然想说了。
炎一顿了顿,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几千米高的塔楼,用现在的话来说那应该是 ‘自杀’。”季玺平缓地说,好像在讲述一个别人的故事,“其实我已经不太记得了,后来回忆起当时的心情,我应该只是觉得活着没意思,无聊,突然产生了一种想离开的冲动。”
“那时候我其实已经死了,但我竟然又被救活了,很可笑吧?”季玺说,“对很多人来说光是活着就已经很用力,很困难了,之后他们每天派人看着我,小心翼翼地伺候我,只是担心我又想不开去寻死。”
“他们拼了命地想让我活着,好像光让我活着都是一件无比困难的事。”
季玺用恍惚的语气道:“我现在想来,也觉得那些过去都只是一场梦。”
他深沉的眼眸注视着炎一,满天星空倒映其中:“来到北城后,我开始越来越感到害怕、惶恐,我怕自己死、害怕意外、对没有发生的天灾人祸感到无比的恐惧甚至生理上的战栗,你说,为什么会这样?”
他的表情看起来非常困惑,好像那真的是一个疑问句,但他其实心中早已有了一个懵懵懂懂的答案,却不知道该怎么确切地去形容。
——因为我最害怕失去你。
炎一却只是摸了摸他被风吹乱的发顶,半晌,他出神地望着远方深蓝色夜幕中无垠的绚丽星空:“因为勇气总是与恐惧一同存在。”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