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摩君心(命定的姻缘。...)

他摁住刀柄,凌厉视线扫向拔步床。

床榻上的江芙兰听到公良瑾的声音,双眼立刻熠熠发光。

“殿下——”

她哀婉地呼唤他,手脚并用爬下床榻,鞋也不穿便飞扑过来,一双细白胳膊径直搂向公良瑾的腰。

沉舟踏前一步,将人拦下。

“殿下!”江芙兰被挡在三尺外,眼眶瞬间又红了几分,哀泣道,“我好害怕,好难过……殿下,在这个世上,我一个亲人都没有了……我、我只信您一人。”

“你放心。”公良瑾道,“我必将凶徒绳之于法。你若是知晓些什么,还请如实道来。”

嗓音清正温和,让人由衷地感到信任。

沉舟扶住柔弱无力的江芙兰,指尖不动声色搭上她的腕脉,周身隐隐涌动起玄妙的灵力潮。

沉舟的道意很特别。

幼时,她总是不言不语,痴痴对着某一处发怔。无论风花雪月还是蛇虫鼠蚁,都会让她傻笑一整天。

父母以为她脑子有疾,狠心将她抛弃。

同为流浪儿的破釜捡到了她,带着她住在破庙,每日多替她觅一份食。

后来,破釜抱着把豁口的破刀片感悟了刀锋道意,他这个人脑子不行,嘴巴还损,在他三天两头的炫耀刺激下,沉舟也忽然顿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道意。

她天然痴迷于众生,对万物有情,悟的是多情道。

如今沉舟已是多情道宗师,全力施为时,可与对方共情,感应对方当下心境。

此刻,便是动用自身能力共情江芙兰,探查她是否有异。

一息之后,沉舟面色古怪,平复了周身灵力。

接到公良瑾淡淡投来的视线,沉舟不禁眼皮一跳,火烧火燎般挪开目光,轻轻摇了下头,表示江芙兰无害。

——江芙兰心中并无恶念,只有满腔炽烈如火的爱意。她爱极了公良瑾,想把一切都给他。

与她共情片刻,沉舟感觉自己变得奇奇怪怪,再也无法直视殿下。

江芙兰双眸蕴着泪,哀哀盯着公良瑾,一心想要靠近,“我、我只信殿下……让他们都出去,我再告诉殿下好不好?”

公良瑾不为所动,淡声问了一句:“你藏在院中,如何知道亲人俱已遇害?”

无论大理寺或是玄机处,都不可能贸然对受惊过度的幸存者说这种事。

江芙兰身躯微震,抽噎顿歇。

对视片刻,公良瑾目光渐沉,染上冷意。

江芙兰被他看得心慌,不敢再瞒,咬着唇,磕磕绊绊地开口:“是月老娘娘告诉我的。娘娘说,我家中将有大难,只有我一个人能逃脱。娘娘还说,天无绝人之路,度过命中的大劫之后,我会否极泰来,与殿、殿下,终成眷属……我告诉过父亲和母亲,可是谁也不信我,直到今日、今日……”

她垂下脑袋,露出一截雪白后颈。

“荒唐!”破釜忍不住嘀咕出声。

“谁是月老娘娘?”公良瑾温声询问。

即便不是真凶,必定也是同谋。

江芙兰咬了咬唇,抬头道:“殿下不信是不是?是觉得荒诞,还是不愿相信您与我有命定姻缘?”

破釜无语望天。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居然还在纠结这个?

江芙兰抬手指向窗外:“就是东郊五里外的月老祠中的娘娘。娘娘的神像显灵,开口告诉我天机。殿下若不信,便与我一道前往月老祠,看月老娘娘如何说。如今我已家破人亡,殿下是我活下去的最后念想,倘若殿下不要这命定姻缘,那便是逼我去死了。”

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如此。”公良瑾淡声道,“清晨风寒,你换一身衣裳,我同你去一趟月老祠。”

江芙兰蓦地抬眸:“真的?”

“嗯。”

公良瑾垂眸,率两位属下退出厢房。

玄机处的十数位宗师与大理寺的侦查官们先一步前往月老祠,翻来覆去将那座小庙查了个底朝天。

遗憾的是,依旧一无所获。

神像就是一只略有些脱漆的泥胎,没有什么神通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