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白之冤(她这,当真是不白之冤啊!...)

她轻轻打了个手势,示意破釜全神以待。

月老祠中,江芙兰好生缓了缓,这才重新找回自己的思路。

“殿下,您说男女有别不肯碰我,可您为什么碰她!”

公良瑾淡淡瞥了颜乔乔一眼。

这一回,颜乔乔竟然诡异地读懂了他的眼神。黑眸泛着浅浅的凉,他分明在说——‘左右在你眼中,我也不是男人。’

颜乔乔:“……”

“我全家都没了啊!”江芙兰抚心,前倾身躯,“殿下,我爹爹为官清正,这么多年鞠躬尽瘁,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如今他死了,您就不想尽快抓住凶手为他报仇?您这样做,就不怕臣民寒心?”

公良瑾语气平静:“江尚书尸骨未寒,谁令他寒心,自会看见。”

江芙兰身躯震了震,秀美双眸睁大了些,急切道:“殿下您是不是误会我了!我……我没有盼着灾祸降临,没有!我怎么可能为了和殿下在一起,就盼望爹爹娘亲早些死去?那是天命难违啊,我提醒过他们,可是谁也不相信,我又有什么办法?这段日子,我每天都提心吊胆睡不安稳!我不是不难过,只是心中早有准备而已,如今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否极泰来,苦尽甘来,没道理只让我吃了苦头,却不给我落个好啊!凭什么!”

颜乔乔听着这半疯的痴语,知道江芙兰的心智已被邪术带偏。

奇怪的是,此刻天时地利,那个附身江芙兰的大邪宗竟然迟迟不动手。

他在等什么?

“殿下,您不愿抱我……那,那牵一下我的手好不好?就一下,好不好?”她用一双蓄满泪水的眸子哀哀看着公良瑾,语气卑微至极,“可怜可怜我,只牵一下手都不行吗?您为何如此铁石心肠?”

梨花带雨,令人心头发软。

颜乔乔望向公良瑾,见他依旧是那副清风明月的模样,温和,却拒人千里。

“抱歉。”

“罢了,罢了。”江芙兰惨笑,“您过来一些,我告诉您便是。只不过是回忆惨烈痛楚的事情而已,我还,承受得住。”

她的双手剧烈颤抖,指甲掐进掌心,渗出一缕缕鲜血。

看着那丝缕血迹,颜乔乔心中一跳,忽然明悟——邪血附在这江芙兰身上,至多发挥出宗师级别的实力,并无把握一击杀死少皇殿下。毕竟身为储君,少皇身上多少会有防身的宝物。邪道大宗师处心积虑设局,是要骗殿下与江芙兰身体接触,这样便能将邪血渡到殿下的身上伤害他!

颜乔乔心念闪动,疾疾探手抓住公良瑾垂在身侧的大手,飞快地用指尖掐了掐他的掌心。

正是江芙兰手心流血的位置。

她正思忖该如何继续提示他,只听公良瑾淡声开口:“神像为何不显灵。”

“?”

公良瑾并没有要江芙兰回答的意思,反手握了下颜乔乔的手指,笃定道,“是因为神像中的东西,此刻已在你身上。倘若按照它的吩咐做,它便能助你实现心愿,是也不是?上一次将身躯交托于它是什么时候,昨夜子时?凶案发生之前?”

江芙兰愣怔片刻,双眸睁大,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身躯渐如筛糠。

她猛然掩住双耳:“不!不!不是,我没有!我只是到这里求姻缘,是我的诚意打动了月老娘娘!爹娘的死是命中注定,我的姻缘也是命中注定!”

“还要自己骗自己?!”公良瑾嗓音微沉,如同低弦淬入寒泉。

这一声当头冷喝,令江芙兰失声尖叫,抱住了脑袋。

趁她心神失守之际,公良瑾揽住颜乔乔,疾疾退向门口。

破釜沉舟早已严阵以待,少皇一动,二人便双双祭出兵器,一左一右掠入月老祠!

几乎同一时间,江芙兰身躯重重一颤,再抬头,眸中只剩一片乌黑,再无眼白。

娇嫩面庞上炸满黑色血纹,形貌骇人之极。

只见江芙兰唇角扬起了怪异冷笑,双手在袖中一晃,荡出近一尺长的乌黑血甲。

这便是害了江府上下数百条人命的凶器。

尖利的血甲向前一探,顷刻便探到颜乔乔眼皮下,直直戳向她的咽喉。

寒意凛凛,腥风扑面。

这是宗师级别的实力!

破釜沉舟从门外掠入,速度虽快,却救援不及。

颜乔乔:“……”

仇恨果然拉得很稳,变身了第一个找的竟是她!

短短一霎,心中已迅速闪过好几个念头。最欣慰的便是,她成功保住了殿下,并让他知道自己写给颜青的信中留有自己的“心愿”。殿下是重诺的真君子,她若死在这里,他定会看到那封信,对漠北有所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