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昆山,颜乔乔装了满腹飘忽的心事,迷迷糊糊跟在公良瑾身后走到清凉台。
清秀小书童守在院门口,见着公良瑾,愁眉苦脸地上前禀道:“殿下,院长遣人来过。”
公良瑾颔首:“知道了。”
书童欲言又止:“……他说来取自省书,我不信,与他口角几句。后来在书桌上翻到自省书三字,他便带走了。”
公良瑾脚步微顿,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颜乔乔一眼。
她正在神游。
公良瑾垂眸暗忖。
罢了,就凭她那个懒怠的性子,必定是寻个范本誊抄三千字应付了事。
“无事。”公良瑾轻轻点头,越过书童步入长廊。
书童舒着气退下。
进入正殿,公良瑾忽然停下脚步,颜乔乔差点撞到他的背上。
“殿下……”
昨夜一宿未睡,又经历了那番紧张奔袭,此刻整个人如在梦中。
她怎么跟着殿下走到清凉台了?
“我这就……”
他点头:“外面风凉,你可以在内殿煎药。破釜,将东西搬过去。”
破釜:“是!”
颜乔乔:“……是。”
她跟在公良瑾身后走进他居住的正殿。
殿中静得只有脚步和心跳。
走进内殿,还未来得及四下张望,便听到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吼自殿门方向传来。
“少皇瑾你给我出来!”
公良瑾神色微滞,道:“老师寻我。”
颜乔乔点头,目送他离开内殿。
就在他将将踏过垂幔之时,暴躁的脚步声已到了近前。
“老师。”
“少皇瑾,出息了啊!”老头子的声音阴阳怪气之极,刷一声抖出长长的纸帛,“自省书写得好,写得妙啊!”
颜乔乔不禁屏住了呼吸。
自省书?什么自省书?殿下这样的谪仙人,写什么自省书?
老头子放大了嗓门,拖气拖气念道:“自——省——书。吾之过,罄竹难书,皆列如下——”
公良瑾保持微笑。
老头子吹了吹胡须:“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如明月之皎皎,似清泉之淙淙……”
公良瑾:“……”她是从第二行开始离题千里的?
颜乔乔:“……”院长在念的东西仿佛十分耳熟?
“呵!呵!”老头子干笑,挑了一段继续念道,“身姿如竹,挺拔如松,实乃中流之砥柱,大夏之栋梁。挥斥方遒,掌万里之师;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机……”
又云:“金玉满堂,富有四海,权倾天下,保永固之江山……”
公良瑾:“……”
颜乔乔:“……”
老头子呵呵直笑,怪声怪气:“你的错,错在生得高;你的错,错在长得好;你的错,错在家世高贵;你的错,错在天资卓绝。真真是罪大恶极、罪无可赦!”
公良瑾:“……”
颜乔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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