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分凶险。”大儒一板一拍敲着桌道,“梦境中一切修为皆无用。若身死梦中,便再回不来了——梦境本就难以捉摸,善恶双魂相争的魂境更是万分诡谲,稍有不慎……再有,此事绝不能叫患者知晓,否则必定功亏一篑。”
“我愿入梦!”颜乔乔没有丝毫迟疑。
说罢,后知后觉想起自己还未看殿下眼色,未问过他的意思。
她的气势矮了下去,小心地侧眸瞥了瞥他。
只见公良瑾垂着眸,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片刻,他倾身道:“那便劳烦大儒联络那位梦道宗师,其余事宜,入夜之前我会安排妥当。”
颜乔乔激动地点点头,眼珠转了转,又问:“那赤红之母呢?”
司空白道:“老夫从不曾听说过——是犄角旮旯无人知晓的玩意,对吧?”
颜乔乔:“……是吧?”
她第一次听到这四个字,便是阿爹前世暴怒时脱口喊出。再后来,这四字便成了讳莫如深的禁忌。
“那你还问我?”司空白吊起了眼睛,拍桌道,“一定是邢老儿对吧,以为随便找个问题难倒我,他便能成功压我一头了?哼!愚蠢,幼稚,无知!”
颜乔乔:“……”院长风评被害。
公良瑾携颜乔乔向司空大儒道别,双双踏出小院。
颜乔乔望天叹气:“连大儒都不曾听说过这种奇毒,也不知阿爹究竟从何处得知。”
“先着眼当下,将你与孟安晴的过往事无巨细,一一道来。”公良瑾走向马车,纯黑大氅微微扬起,弧线凛冽。
颜乔乔急急跟上:“是!”
眼前这个人,当真如同定海神针一般。
有他在,心便安稳了。
伴着很有韵律的车轮车,颜乔乔的思绪飘回从前,向这位陌生却又亲近信任的人阐述自己的过往。
感觉实在是非常奇怪。
公良瑾端坐主位,手中执笔,偶尔疾书几行。
颜乔乔说到口干舌燥,随手拿起他推来的茶,一饮而尽。
“……嗯?”
温和、甘甜。殿下今日用的居然不是苦茶。
颜乔乔弯了弯眼睛,心头仿佛也丝丝泛起甜。
说完旧事,见公良瑾微微眯起双眼,露出些走神的模样,颜乔乔忍不住问出自己憋了一路的问题:“殿下,梦道宗师,难道躺着就能修行吗?”
不得不说,她听到世间还有这种道意的那一瞬间,当真是双目放光,恨不得弃道重修,转投梦道大佬门下。
公良瑾挑眉,回神,凉凉瞥她一眼,“当然不是。”
“哦……”颜乔乔失望之余,也感觉到心理有些平衡,“不是也好。躺着修行,可羡慕死我了。”
公良瑾倾身,微笑:“躺着不够,还得入睡才行。”
颜乔乔:“……?!”
就好气。
她忍不住悄悄地、完全不引人察觉地瞪了他的衣领一眼。
她发现,正人君子有时候也蔫坏。
“那,我们得悄悄把计划告知大哥。”她一本正经地转移话题说正事,“不能让孟安晴知道入梦之事,否则恶魂便也知道了!”
公良瑾淡笑:“嗯。”
颜青与孟安晴正坐在湖边茶铺吃茶。
他特意支开了身边的护卫,大马金刀地占着一把长椅,将孟安晴挤到椅子边边。
这一夜加上小半日,他已经试过把自己的茶供到她面前由着她下药、把剑递给她让她对着自己的要害瞎比划、把脖颈伸到她肩膀上靠着她睡觉随便她掐……
如此总总,孟安晴却没有半点要对他下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