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身有如坠入冰窖,即便身上那人总是紧紧地将他抱住,和他肌肤相贴时,将火热的体温传递给他,可那又如何,李立还是冷。
除了冷,还有痛。
和被刀劈剑砍的那种痛不同,血肉的伤口是他荣誉的勋章,可是这种被狠狠掠夺、破开、如同将身体劈成两瓣的难以言喻的痛,顷刻间将他所有积攒的勋章扒离身体,将护在里面名为“羞耻心”的那种见不得人的东西挖出来,放在炭火上面肆无忌惮地炙烤。
比之更让人羞耻的是身体自然的反应,李立惊慌失措,只能死死地咬住自己的胳膊,不让自己漏出一点声响,哪怕将那块嫩肉咬得血肉模糊,仿佛这样就能维持那么一点点可怜的尊严似的。
一夜过后,李立又被送回了马厩,和一开始那样,被锁了起来。
浑身的酸痛提醒着李立昨夜发生了什么,身上并没有黏腻感,应该是有人给他清理过。
他身上还是穿着去时的衣服,贴身的长命锁不见了,但是藏着的匕首却还在。
李立将匕首握在手中,两眼失距地看着半空飘散的浮尘。
干草堆里突然响起一阵声音,一个瘦弱的异族长相女人靠近了李立。
李立被声音惊动,瞥了一眼那女人。
女人指指李立手中的匕首,目中露出渴求的眼神。
也就一晚上,这马厩中还活着的,就剩李立和这个女人了。
李立木着脸,将匕首递给了女人。
女人慢慢地接过匕首,向李立磕头,泪如雨下地说着什么。
李立听不懂,但是他能猜到女人在感谢他。
感谢李立给了她一个去死的机会。
女人拿了李立的匕首,爬到阴影里,刀划开脖子前,却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