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拎着小小的蛋糕,又去买了两个鸡腿和两个蜜枣粽子,还去阿婆的摊位上买了个小小的香包,塞进了裤兜里,这才撑着伞往路旁的出租车处走去。他记得那人之前最爱吃鸡腿,尤其喜欢吃鸡腿上厚厚的一层皮,他总是嫌油腻,可那人每次眼睛都亮了,吃得津津有味的。
想着想着,他的嘴角忍不住勾起,心里带了些紧张。
“喂,小恕,迟早是今天出狱对吧?嗯,我已经快到了。”
车窗外的风景不断更迭,雨珠子不停砸在车窗上,被风吹成一道道向后的斜线,将窗外的绿意晕染开来。
越城监狱建在越城的郊区,划上了一块小小的地方,将自己隔离在一片村庄和田野之外,无论过了多少年,它好像永远都是那个样子。风吹雨打,相思总隔了一层厚厚的红砖墙。
他很多次尝试进去看看迟早,可迟早不愿见他。他将身份证恭恭敬敬递上,每次等来的都是迟早的回绝。最初他还会去经常去试试,到后来也死了这条心,只逢年过节给迟早寄过去一些生活用品,连迟早究竟收到了没有都不知道。
像是往一潭死水中丢下了一颗石头,最终被吞没于寂静深处。
他攥紧了手心的袋子,忍不住将手机开了又关,却什么都看不进去。他弟弟考上了越城政法学院,现在在忙着实习的事情,没能来陪着他一起,他其实有点怕,不知道看见迟早的第一面,应该用怎样的开场白。
是该说“欢迎回来”,还是还说“好久不见”。
他打开了伞,提着乱七八糟的一堆东西站在监狱的门前。出租车调了个头,朝着远方驶去,消失在一片烟雨朦胧之中。
监狱的大门还是那样,铁皮做的大门上有几道坑坑洼洼的印子,在雨里好像染上了几分凌冽,将被审判过的罪恶锁在里面。
他揉了揉酸痛的胳膊,可迟迟不见有人推开这扇门,朝着他走来。
他忍不住想起了他们最后的一次见面。
那是这么多年以来,迟早第一次在监狱中见到他,当然,也是最后一次。
他们隔着一道厚厚的玻璃墙,变了调的声音在话筒中传递回荡。
迟早剃着短短的寸头,蓝白条纹的衣服在他身上好像有点大,松垮地套在上面。天气逐渐转冷,迟早却还是穿着单薄的一件短袖,他的眼神有些麻木,好像连身体都麻木了,感知不到来自外界的冷暖一般。
可最显眼的还是他脸上的伤,宽大的狱服不知已经挡下了多少伤,脸上的伤却无所遮挡,就这样明晃晃摆在了温叙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