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恕低着头,看着怀里孤零零的卡,一时之间心中百感交集。一声“对不起”在他的心里百转千回,可不知道为什么总会卡在他的喉咙里,成了一根鱼刺。
迟早什么东西都没拿,只身走在前面,在树荫底下走着,颇有些孤独的孑然一身之感。
“对不起,迟早。”温恕喊住了他,终于把那些话给说了出来。他好像整个人松懈了下来一样,从他当年听见警车声音一点点逼近开始,他就想要喊住迟早,想要说这一切一起承担。
可他是个懦夫,他分明可以为迟早作证,可以免除一部分叠加在这人身上的罪,可他最终选择闭嘴,低下了头。从此,余斯山表弟的肾脏破裂,就只和迟早一个人有关了。他摆脱了这个萦绕着整个高中的噩梦。
他投入了一个新的噩梦。
“道歉干什么?”迟早转过了身子,金色的阳光洒在他的背后,让他的表情也变得柔和了起来,眉眼之间似乎真的带着笑。他站在原地,静静看着温恕,让温恕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天同样站在光里的温叙。
迟早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我没后悔过,就算是到了今天,我也不后悔。”
只是一脚从阳春踏入了严冬,冰雪牵绊住了他的四肢罢了。
忽然,他笑了起来,“可是温叙我要定了。”
他昂着头,带了点意气风发的少年感,说出来的话却让温恕的脸瞬间白了。
温恕就呆呆站在原地,整个人都在抖。他冲着迟早吼道:“你有没有良心啊!你冲着我来啊!你为什么……为什么……你奶奶还是我哥照顾的,养老院是我哥找的,钱是我哥付的,你这样对他你心脏不疼吗!”
听到奶奶没事,迟早的心一下子落了下来,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感,似乎都没听清楚温恕说了什么话。
周围的人多了起来,端午节过去了,新的工作日里将有许多人从这里出发,踏上自己的工作岗位。匆忙的人群从迟早的身旁走过,并不会去关注这两个人的交流。
“温恕,你考上政法大学了吗?”迟早忽然走近了点,问出了这个问题。
温恕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只是点点头,补充了句,“学法。”
“你不配。”迟早笑着,像是以前每一次和温恕嬉闹的那样,亲昵地揉了揉他的头发,然后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的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