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早收了我的钱了!他终于收下了,你说,他是不是原谅我了?肯定是你和他说了什么,才让他有这么大的转变,我就说嘛,你肯定是我亲哥……”温恕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温叙的心思却早就移到别处。
五年的牢狱之灾、注定错过的高考、被整个更改的人生、一辈子都要背上的案底……温叙轻轻闭上了眼睛,这些真的可以轻易释怀吗,他不敢去想。
他至今也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谁的错,迟早为什么会朝着那人就是一刀,温恕为什么依然对那时候的所有事情都绝口不提。他想尽力对每个人都好,可是当他真的站在这里,举目四望,只觉得茫然,只是一个迟早,都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他岔开了温恕的话,问了句:“你现在工作怎么样?”
果不其然,温恕立马被这个话题吸引了过去,很快就回答道:“还不错,我在的这个事务所据说和咱们越城的市局有合作,专门资助那些案子需要法律资助的人,既能帮助他们,又能给我们这些小新人实习的机会。”
“那挺好的,好好工作,咱爸妈失业下岗得早,你以后结婚生子我们怕是帮不了你太多,还要靠着你自己去闯荡。“温叙轻轻叹了一口气,原本还算富裕的家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窘迫,走到了今天的地步,平时给点小零花钱还行,结婚买房、置办大件怕是有心无力了。
两兄弟聊了很久,从工作到学业,再到最近的感情生活,开心的不开心的都一股脑讲了出来,最后,温恕终于忍不住了,小心翼翼问到:“哥,你真的不回家住吗?前几天咱妈还念叨着想你了。”
“不回了,最近事情多,又不是节假日……”
“你还生咱妈的气?”
温叙被温恕直白的问题捂住了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还说什么好。
当年他因为替迟早说话,挨了温妈妈的一顿斥责和惩罚,在门外跪了足足三个小时,他听着里面温恕的抽泣,脸上却全是冷静。那是他第一次表现出明显的反抗与不满,就迎来了狂风暴雨般的答复。
“你不喜欢瑶瑶姐,那你就好好和咱妈……”
“我说过,我喜欢男人。”温叙出声打断了温恕,语气依然温柔,听不见半点恼怒,“那是我的天性,我没办法喜欢别人。”
其实他撒了谎,在他还远不知道“爱”是什么的时候,他就爱上了总是炸毛、喜欢说反话的小孩,在那个被湿热的潮气包裹的夏夜,他把快要炸裂开的一颗心留在了迟早那里。
从此就丧失了爱的能力,麻木地在世间行走着。
至于冯瑶——那是温妈妈强行塞来相亲对象,是她最满意的儿媳妇。温叙靠在沙发上,抱着迟早的书包,忍不住去想,如果当年温恕没有和迟早闹别扭,他没有将这个小屁孩推倒,他们的生活都按照最平淡的既定路线走下去,没准他不会考研,会听着父母的话当老师,娶冯瑶回家,结婚生子,过完自己无趣的一生。
无趣,但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