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余斯山多好啊,不会胁迫他做不想做的事情,不会指责,不会教育,只是很温柔地安慰他,说着:“有时候付出和回报是不成正比了,努力也不一定得到回报,你母亲想让自己的付出变成你成绩的回报,这就是一种理想主义。其实,只要你努力过了,不管结果怎么样,都已经很棒了。”
虽然如今想来那些话都是一些狗屁鸡汤,但是温恕就是觉得很温暖,被理解、被安慰、被护在身后。
电话挂断了,迟早抓狂地挠着自己的头发,看着面前的劳什子练习册,哀嚎道:“怎么刚开学就有这么多作业,我是想读书学习,但是我不想写作业啊。”
温叙把教案也搬了出来,和迟早挤在一张学习桌上,一个人学不动,那就两个人一起,也算给彼此加油打气。他没应和,也没安慰,只是看着迟早像只狼崽子一样乱嚎,默默把他揉的炸起来的头发丝按了下去。
上学好像当真不一样,之前他在迟早身上嗅到的那些暴戾的气息荡然无存,如今坐在他面前,穿着宽大校服的小孩,就是一个乖乖学习的可怜学生。
这是他们的新生活,每一天都有所期待的新生活。
“哎,叙哥,你知道吗——”
“好好写作业。”温叙推了推眼镜,自从当了老师,他觉得自己的度数一夜狂涨三百度,快被初中部那群小崽子胡写乱画的作业气死了。
这个迟早也是,刚写了两分钟作业,一会要上厕所,一会要吃东西,现在刚安生不过半分钟,就又想着法子和他搭话,和班里那些小兔崽子没点区别。
迟早嘿嘿一笑,把温叙手里的笔一把夺了过来,在温叙的脸完全黑下来之前赶紧说道:“我可是有正事要讲。唉,好怀念以前的叙哥,现在的温叙啊,当了老师之后,这脸说黑就黑,这火说发就发,家里暖气费都省了。”
“有话快说。”温叙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个迟早越来越贫嘴了,这要是不管管,以后非得把自己气得半死。
只不过他也没去想想,这人是被谁惯成现在没大没小的样子。
迟早装出了一副可怜样,顺势把自己的作业合了起来,“果然得到了就不珍惜了,以前都喊人家早早,现在连个称呼都没有了,语气那么重,吓得人家一激灵。”
眼看温叙的表情变得微妙了起来,脖子上的青筋蹦的老高,迟早不敢再贫了,赶紧说正事:“我奶奶觉得和咱们住在一起太麻烦你了,老人家总是觉得自己是个累赘,就算我和她说了咱们都愿意和她一起生活,她心里也老是有负担。”
温叙的眉头一皱,他想说些什么,可是那些“尊老爱幼”、“爱屋及乌”之类的说法,在一个老人自卑的现状面前,显得太过苍白。
老一辈总把“养儿防老”挂在嘴边,可是迟早的奶奶好像从来没想过这些,她只想当让迟早好好长大,幸福生活。牺牲式的育儿方法,沉重却又让人感慨。
“我二叔是当兵的还是当警察的来着,前段时间回来了。我大伯——也就是他亲哥哥,走得早,他们父母以前下海经商,我大伯从小靠我奶奶拉扯,二叔早就去读警校去了,虽然对我们没什么感情,但是和大伯亲,大伯走了之后,他就一直想把奶奶接过去。要不,让奶奶先去他那里住,等到咱们安稳了,就让奶奶轮换着住,多个家,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