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适逢王昉休沐,辰时,他便行至顾府门前,经谭秋通报后,王昉迈过门槛,与刚刚从座椅上站起身的苏策蓦然对视。
这对昔日燕国臣子时隔五个月终于再次相见。
苏策细细打量这位老朋友,王昉没有身着秦朝官服,拜见旧识他仍然穿着从广阳带回的常服,一身石青色衣衫,发髻挽的一丝不苟,精神饱满。
燕国灭亡、归降秦朝,之后出使幽州,乃至官拜左丞相,都没能使他动摇分毫,王昉仍是他熟悉的模样,如一根傲然挺立的青竹。
故人如旧,没有比这更令人欣慰的事了。
在谭秋奉茶的间隙,苏策笑容清浅道:“公成刚从幽州回来,不知一切可好?”
王昉心知他真正忧心的事物,温声道:“变化不大,他们愿意接受陛下的新政令。”
苏策又追问了几句幽州行程相关,王昉有问必答,苏策随之放下心,话题也慢慢从幽州转到了广阳,时至今日,他总算能得知梁玉宫车晏驾的具体细节。
“玉儿是怎么回事?”为避讳当今圣上,苏策换回了对梁玉还没登基时的称呼。
王昉端起茶盏,原先坦荡的目光此时略有阴沉,垂眸避开了苏策的凝视,注视着瓷白茶杯中根根竖立的茶叶,叹了一口气,轻声道:“甘露元年,先帝遇刺身亡,玉儿登基那日都哭岔了气去,她的母后、兄长也早已遭受刺杀身亡,举目无亲,小小年纪就落下了病根。”
苏策目不斜视紧盯着王昉,掩在袍袖下的手骤然攥紧,嗓音喑哑道:“这我知道,那日是怎么回事?”
王昉手捧茶盏,一时也没有了品茶的兴致,怅然道:“玉儿是病死的,没有什么阴谋、刺客、毒酒,就是到时候了,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