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下来那只兔子越来越活泼,可以自己狩猎,且不会说俩句话就饿。
云潇潇和叶冰都是天玄门的人,辛楠自然不想他们折损在秘境中。元兰秘境地势复杂,秘境开启时间已过去一半,唯一落下的柳问叶,是否能与他们相遇,全靠缘分。
林师姐的兔子比叶冰见过的任何一只兔子都好看,浑身没有杂毛,一双眼珠子看着人的时候,可以它的一切需求。
之前与柳问叶争辩时,叶冰说过“林师姐是仙子本身,就算养猪也是仙子”,现在他却不能否认比起过百斤的皮糙肉厚咕噜兽,这只叫球球的兔子,与林师姐这般风光霁月的人才该在一个场景中。
“潇潇,辛楠也是奇人,她是如何在林师姐身边呆这么久的,这样近的距离我总是失神。”
云潇潇鄙夷叶冰的行为:“大概没有你这般无耻。”
叶冰反驳:“不敢觊觎。我是不敢多看的,只是想到这样一人在我不远处就会失神。”
明明林蕴祁会参与话题,还是小队的主力,此外指点他们的错误,却不苛责,比门里一些师兄师姐温柔多了,可他心中一边想亲近一边又不敢:“师姐长得太美,南陆也不会有这样的人物。”
“辛楠可比你有用。三品炼丹师,平时看着是林师姐护着她,可没有妖兽的时候她能给师姐解闷,又有一手好厨艺。”
晚间辛楠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从未见过的糕点说叫蛋糕:“师姐,生辰快乐!”
生辰快乐。
从未有人对林蕴祁说过这四个字,人物小传上有出生之日,话本里描绘出生之时之景,她看过许多,却毫不在意。
前十多年活在林家,是不被家族期待的生命,更别说有人为她庆生。后因炉鼎体质进了天玄门,被药浴灵果精养着,每日能见到的就俩个瞎子婢女,从未有人问过她的生辰。
过去的俩年衍运道祖也未提起过她的生辰,是不是她比以前更在意自己。
“不知道师姐的生辰是那天,九月初六是师姐来天玄门的日子。”
“过了今天,一字开头的年岁只有一年了哦,这是个很重要的日子,许的愿都是可以实现的。”
林蕴祁眼眸微闪:“我想……”
“停停停,愿望说出来就不灵的,要放心里。”
可是她的愿望,是眼前人能实现的啊:“不说出来就会实现?”
辛楠认为自己被蛊惑,认真的人犯傻也迷人,避开林蕴祁的目光:“会的。”
林蕴祁不加掩饰的开心,晃人眼睛:“我信了,不准说是骗人的。”
我想道祖一直在意我。
修真界不在意年纪,而在意修为。可听到一字开头的年岁,云潇潇还是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身边站着的是一个百年之间会闻名修真界,千年之后依然能站在修真界顶端的人。
林蕴祁未满十九时已是筑基期中期的修士,放在南陆也是天才人物。
这样的人物,天玄门是留不住的。
即使在北陆,天玄门也算有名有姓,可放眼整个修真界,天玄门是上不得台面的。就算这俩年门派不想往年那么抠搜,随着衍运道祖的出关,门派比往年气派,不论是内门弟子还是外门弟子每个月能领到的都比以往多,那也无法和南陆的资源相提并论。
甜而不腻,唇齿留香,若是林师姐贪口腹之欲,或许辛楠是能留住她的,吃着被称作“蛋糕”的食物,云潇潇这般想。
叶冰看着小兔子吃小蛋糕,小小的嘴巴,一块小蛋糕过了许久只吃了一半,实在是有趣。
至于十九岁的林师姐,他要假意自己未曾听见过,这明显是不能被外界知道的事情,少一点好奇心,最安全。
“系统,比起他们我真的见过大世面,若是让他们知道师姐已经是筑基后期,又会是什么反应。”
系统:“阿楠你叫师姐叫的这么顺口,羞不羞。”
123总是不会抓重点,辛楠的自夸止步于系统的没眼色。
星光闪烁点缀没有云的夜空,也不知是真否为星辰。
篝火旁,林蕴祁又做梦了。
她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地上的人,她的姑姑。
往日光鲜的那个人,躺在地上,手腕放在水中,血不断离开她的身体。能把她拎着摔的人,连抬手离开水的力气都没有,在无力中等待着生命的流逝。
明明如此瘆人,小女孩却笑了。
发自真心的觉得快乐,不是恶意的幸灾乐祸,而带着一种天真。
林蕴祁只是站在那里,直到水潭的水不再变化,上前几步,姑姑已经冰凉,不知道是在哪一刻失去呼吸的。
“姑姑,你的手破了。”小女孩蹲下来,没一会儿为姑姑缝好手腕上的伤口,不仔细看并看不到针线:“已经完全看不出伤口。姑姑,十九对你比你对十九好多了。”
林蕴祁拿走姑姑的储物戒,主人的死亡让它成为无主之物,就算是毫无修为的林蕴祁也可以使用。
姑姑偷藏了她的血,这是为什么呢?
之前只是取过血不准她离开,然后回来来打她,这几次却会回来要她的血。
本来她都不记得的,就是因为姑姑与寻常不同,她才发现自己竟然一次次被欺骗。
如果这就是“偏爱”,她并不想要。
吃了那么多毒,为什么她的血没有毒呢。
没办法只好乖乖地放自己的血,在姑姑回来之前在里面下药:“姑姑,上个叔叔就是喝我的血的,姑姑不要浪费,趁热喝。”
哪里有什么人喝她血,林蕴祁只是在赌。
“怪不得,怪不得。”姑姑眼里冒着精光,一口气就将那半碗血咽下。
每次姑姑过来要过好久才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人发现,姑姑死了。
“姑姑这么喜欢这里,就算没人发现也没关系吧。”说完这句话林蕴祁跳进水潭里,水底有一块大石头,石头下面有一个机关,会打开石壁的暗道。
沾了一身血腥味的林蕴祁打开了暗道,像一条鱼游了过去,那样一个小小的通道,如果她再长大一些就再也无法离开。
……
篝火已经熄灭,灰烬余留残温。
林蕴祁捏起一把灰,她一直都是她,换做他人会害怕,林蕴祁却认为恰合心意。
她不止想想
而是真的抽干了别人的血
怪物长大了,还是一个怪物。
没有升起一丝丝悔意。
林蕴祁凝视着手腕上细细的经脉,流动的血曾是他人所求,是她悲剧的开端。
这个梦让她不确定到底是别人想要她忘记,还是她自己想忘记。
最后一瓶药是她自己灌下的,没有术法的作用才会忘的不那么彻底。
别人在她身上施用只对凡人有效的术法,灌只对凡人有用的汤药,她就制作只对修士有用的毒药。
早就毒至五脏六腑,却在被救之后,以为自己是什么单纯的小可怜。
竟也从不曾怀疑,第一次在天玄门遇到折辱时,是如何想到用毒害人的。
林蕴祁有几分佩服自己,伪装成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把自己都欺骗过去。却没有失去保护自己的本能。
“可真坏啊。”
张开手,余灰散落,手心没有粘留一丝尘灰。
修士无休无梦,而她却总是做梦,往后就不再休息,直到往事不再入梦来。
血有奇用,身为八转仙,变异水灵根,不是他人所求就算他人所羡。
上天对她的偏爱,要她损于少时。
若不是心狠,若没有遇见道祖,她这一生不是在被玩弄就是在玩弄别人罢。
很好想象以她的性格,若没有被折磨至死,必然让有欠与她的人付出代价。
或生或死,或生不如死。
林蕴祁接着朦胧的光,望着不远处的人,辛楠闭着眼睡得正香,天底下再没有一个元婴修士和她一样爱睡觉。透过这张脸,去描绘道祖原本的轮廓,林蕴祁竟然心生悔意,若是回到初见,她不会那般宁死不从,她要赖着她在她抽取她的记忆前,就缠着她要她负责。
不会像此时,总有些踩不到实处。
可时光无法回溯,林蕴祁明白自己不该有这样的想法。好在确实只是一瞬的思绪,并未影响她的心。
“那位看起来怎么都是尘缘未了的。”塔下不知谁说了一句。
不用说是谁,他人也知道这句话说得是身着玉色金丝袈裟,眼印轮回的僧人。
燕元宗并不是传统的佛宗,所谓的“出家人”,曾与燕元宗不符。
燕元宗的弟子并非完全断欲严戒,离开燕元宗所居的岛,弟子与其他修真者无异。
不过如今的燕元宗比俗世的庙宇更尊佛法。
闻言林祝瑶也望了一眼燕元宗人,这一眼便痴了。
轮回之印时现时隐,薄唇者薄情,圆润的耳垂却增添几分和润之相。
细看去犀利的五官整合在一起却予万象以慈悲。
林祝瑶红了脸颊,少时风月话本中的情节印入脑中。
一眼钟情,不可求之求。
为何没有双双早生二十年,地角天涯她都要追他而去。
做一个燕元外家人。
此塔三百米外有一湖,湖中心千年虫花,是燕元宗此行目的。
有一虫朝生暮死,反复轮回,一日之时如尘埃,一年若水珠,百年也不过指甲大小,□□百年之际才长到碗口大,再不复生。
其身可锻造神兵利器,千年虫尸身上长出的花就叫千年虫花。
千年虫花是借他花之形长出的,在长出之前可以是任何一种花,在长出之后,只会是被它借形的那株花。
此处湖中的千年虫花是借莲而生,与莲花一般无二。
这般的奇珍异宝,当然有异兽守着。
北陆的修士没有南陆的修士消息灵通,甚至连南陆的修士知道千年虫花的易不多。
只是几个大家在此处争执引来了旁观者,三日下来他们无法谈和,湖边也从三个门派到五个门派,还有少许不知名的“散修”。
这里所说的散修自然不是真正的散修,只是说那些除了四门八宗外的修士们。
辛楠与林蕴祁也恰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