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俱在沉枫。”

—“轮回在那边等你”

—“我要闭关。”

林蕴祁睁眼,从种种情绪中剥离。阿楠不愿陪她来林家,明明人已到沉枫,却留下一张“我要闭关”的字条就消失。

夜幕低垂,林蕴祁沉着脸，与林立的方石融为一体。林石包围着的石台上有简朴的花纹,花纹下印的沟壑间是沉重的黑。

林蕴祁的手抚摸过石台上的纹路,指腹沾上颜色,大拇指擦过，黑色的粉末散落。

血腥味在空中弥漫开,石台上遗留着剑痕,与花纹不同,剑痕新旧不一深深浅浅,毫无规律。

分神境陨落,沉枫林家陷入混乱，虽根基厚重未曾颠覆，但明眼人都知道沉枫林家重现繁华不是易事,接下来他们会一步步走向没落,至于到何种程度,谁也不好说。

林蕴祁很容易混到林家禁地,未有一人发现,或者无人在意。

无人在意这被搜刮几次，也未发现隐秘的地方。

瓶子中的液体落在石纹中，浓郁的灵气向石台涌来。

用剑触及石纹组织灵气的聚集，那把杀了不少妖兽的剑碾成末,林蕴祁握住受伤的手后退。

强势的灵力，林蕴祁一时无法打断，好在滴落的液体不多，等他人发现异样赶来时，异常已经消失。

“原来是这样。”林蕴祁低声自语。

长长的睫毛留下阴影，在明亮的议厅，林蕴祁半阖着眼听人议论。

吴俱：“被抽了灵根的数十人在知道真相的时候，大多情绪崩溃，甚至有人晕了过去。不过这几日，想开的人占了半数，认为比起不知真相死无全尸，还是知道真相好。”

吴俱：“至于外面如何传的，大体上是分神境修士入了魔，对林家的修士下手，处理隐蔽，多年不为人知。”

吴俱：“可小道消息，并不受掌控，多多少少还有别的版本。有的拉了整个林家下水，甚至有的将这与林家这三十年的崛起联系起来……”

“别顾虑太多，言语本不受控制，”燕与看出吴俱的犹豫，“官方的消息放出去，至于私底下如何传，范围也广不过官方去。”

林祝瑶站在末尾，没什么精神。林祝馨曾多次表示对她的羡慕，可她却没有听出来，还傻傻的想得到林家的重视，甚至以为林祝馨在炫耀。

可如今她心里满是悔恨，恨自己没有早早发现姐姐的不对。

她从小羡慕的人，如今痴痴傻傻。

上次是自己的落败，这次是一个家族的落败。明明耳边的言语不断，可她一句没有听进去。林祝瑶闭上眼，不想看也不想听。

就算所有人都说林家罪有因得，林祝瑶也无法全心应和。

心中的喜欢，不复存在。

杀了分神境老祖的人是轮回带来的，看起来多像她引狼入室。

天底下哪有那么巧合的事，见了轮回几面，林祝馨就失踪。

是筹谋已久的，是别有用心的。

轮回路过时，林祝瑶还是睁开了眼，他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未曾给她，鼻尖余有淡淡的檀木香。林祝瑶转身望着轮回远去的背影，没有影子她也依旧盯着他最后消失的地方。

等人走散，吴俱凑到林蕴祁身边：“师姐，道祖她怎么没和你一起？”

这哪壶不开提哪壶，林蕴祁回过神来回答：“闭关。”

“又……”吴俱惊叹，“怎么又闭关。”

道祖才出来一年，哪有人这么频繁闭关的。

林蕴祁解释：“上个月境界有所提升，这次闭关不是为了冲境。”

吴俱筑基后期的修为，哪里看得出道祖的修为，别说一个小境界，就算道祖修为升高一个大境界，他也不一定能看出来。道祖境界突破，是好事，要知道北陆不少人都说天玄门衍运道人的修为将止步元婴前期。为了突破元婴前期，闭关多次，时间长短不一，每一次都未成功，而这一次来南陆一趟，竟然顺利提升一个小境界。

“真是件天大的好事！”

林蕴祁不予置否。

辛楠用行动证明，没有将自己看作炉鼎。

明明她已经说明自己的心意，说过不想被忽视。

明明退了一步，当一切未曾发生。

可辛楠还是用自己的方式，来处理俩人的关系。

气温骤降，吴俱缩了缩脖子，他的手臂上毛孔竖起。想问问在场的另一个人，抬头一看师姐已经从位置上站起，刚才的冷似乎只是他的幻觉。

吴俱发现大师姐的情绪不高，也不敢随意招惹，即使师姐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但他怕撞到枪口上，被师姐“关爱”。

“我想在林家多留几日。”

吴俱：“大师姐想留几日是几日。”

林蕴祁多看了吴俱一眼，她只是通知他，并不是商量：“不知道的，以为林家归你管。”

吴俱：……

大意了。

林家的败落是板上钉钉，不过这是他们内部矛盾导致的结果，上位者的贪心不足，在短暂繁荣与后辈绵延之间的选择。

这不足使林蕴祁心安，在了解一切之前，她就无法放下心来。去禁地时瓶子里装的液体是她自己的血，它嵌在石板上，引发的反应证明着它的不同。

那只是一滴，而当初取用她的血是一碗又一碗。

林蕴祁不仅取了自己的血，还有一些林家人的，只有她的血能引起剧烈反应。

从某个角度来说，她是怪物。

“你的遭遇不是你的错，是林家人的心怀不轨。”

“错的是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他们，而不是你。”

想着辛楠曾说过的话，林蕴祁才从自我否定中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