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昀祁一觉睡醒已到了午膳时分。
思绪一点点回笼,感受到手上不同于自己的触感,鬼使神差的捏了捏。一直以来,她总是先松开手,第一次在醒来的时分,没有放开她的手。
在他的观念里。
睡一张床,牵着手,就会有孩子的。
林昀祁与辛楠甚至没有“坦诚相见”过,俩个人从来是和衣而睡。从来没有人教他这些,从前不被重视,而到了登基之后,没有人会认为十九岁的皇帝会不懂这些。
故而,一年已过,他也不明白所谓的侍寝其实不是辛楠这般的。
也不知晓,只是牵手是不能够生孩子的。
他缺了一根经,在这方面是迷糊的。
“阿楠。”
辛楠低头看向林昀祁,少年的脸上有淡淡的红晕,是刚睡醒的迷茫给他的眼蒙了一层雾,他专注地看向她,辛楠松开床上十指相扣的手,将书本合起:“臣妾在。”
一眨眼的功夫,林昀祁已从床上坐起,颇骄傲的说:“这一回,阿楠会有孩子。”
“啊?”
林昀祁有些惶恐,眨了眨眼睛,心中不太有信心:“阿楠不想要有孩子吗?”
孩子?她从哪里有孩子。
辛楠确信自己并未给小皇帝用药,也确定小皇帝是自顾自睡了一觉,这一觉不仅让他将疲惫丢在脑后,还将他的记忆也丢在脑后不成?
“是哪一次?”
林昀祁低头,将头靠在辛楠的肩头,她的手抓住辛楠的拇指:“刚刚我们一直牵着手。”
有什么刺激着辛楠的大脑。
那些过往记忆串联起来,曾经白日里林昀祁的躲闪,那些莫名的脾气原来不是生气是害羞……如果是将牵手当成是……那一切就说得通。
她还以为林昀祁只是不喜欢在人前被人接触,如今想来,在林昀祁看来那不仅仅是被接触,从某个意义上,她曾经当众调戏过林昀祁。
辛楠一时哽咽——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但凡她多花一点点积分,知道林昀祁用药后的想法,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乌龙。可是不论重来多少次,最初她也不会想知道,林昀祁是如何度过“美妙”的每一夜的。
辛楠一边为自己的扣后悔
一边因林昀祁的想法感到荒唐
他真的什么都不懂。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长到这么大,难道没有性/欲,没有好奇心?
一个皇帝,竟然连男女□□是什么都不知道,在这事上竟如三岁稚儿般以为牵手就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辛楠想了许多,林昀祁的手已经老老实实的放回去:“阿楠不想要,我生也是一样的。”
辛楠:????
你怎么生,你有那个功能吗?
“陛下说笑了。”
林昀祁声音闷闷地:“阿楠是我太没用,如果是父皇,他们肯定不会在朝堂上议论后宫。”
林昀祁如何不知。
虽不清□□,却不是对事事不知。
他坦诚,也真挚。
只是那时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大臣的不敬,而是想到了如果有一个他和阿楠的孩子会如何。
阿楠在他身边,阿楠是他抓不住的。
他是知道的,阿楠是他抓不住的。那是年少时的觊觎,那是心心念念的月亮。他羡慕过许多人,在吃不饱的时候他羡慕能够吃上热饭的宫女奴才,在被利器割掉头发的似乎他羡慕那些有顺滑头发的人。
曾经,他都没有留头发的资格。
他,很脏。
后来蓄起了与他人一般的长发,也改变不掉他脏的现实。
他可以一步一步走进池塘,也只有一步一步走入池塘才可以洗去他身上的脏,他才有资格捡起那把团扇。
她说:“谢谢。”
她的手在接过团扇的时候与他相触。
其实那并非什么善意,只是他接受到的恶意太多。
如果是突如其来的善意他也不会相信。
她只是站在她那个位置上,做了不那么过分的事。可是少年就将那句谢谢记了许久,他是那样熟悉恶意,所以能察觉到在那一刻她的眼里并无恶意。
他记住的不是那无由的善意,而是那分明的情绪中,不带恶意。
他也不曾想要抓住月光,只是在远处看着她站在他的兄弟身边,被珍惜被宠爱着。她不曾对低下头,没有用自己的优势去讨好他们。
他给她演绎了一种别样的人生。
所以,后来他只羡慕她。
可以活得那般好,不像他。
要说自己哪里过得不好,要说哪里有怨,十四岁的林昀祁说出不来,可到了二十岁,他也说不出来那时候的他哪里过得好。
叫她姐姐。
因为她是他曾经想要成为的人。
最最最羡慕的。
他说:“我现在喜欢你。”
声音里是要溢出来的真诚,辛楠的心有那么一刻被触动,又归于平静。再多的情话也不能在她的心里激起涟漪,她不会爱故事里的任何一个人,最起码不能是林昀祁想要的喜欢:“臣妾是陛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