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从小皇帝的身体里醒来是三月后,林蕴祁不知此般的日子如何到头。
阿楠何时会回到自己身边。
世界万千,连她自己都难以控制留在此地,控制此身,又何谈带阿楠离开。
她是规则之外的外来者。
三个月倒是发生一些事,辛荞出宫,本已让世子心软,却不知为何此事也做了罢,最后订了个京外的未婚夫,外嫁。
日子定在明年二月,过了新年就得出京远嫁,远嫁倒是一件累人的事,可在京中辛荞也嫁不进什么好人家。至于为妾,却又失了家中体面,即便她愿家中也不能让她为妾。
作为旁观者,林蕴祁不能控制这具身体,但对于这些事倒是清楚明了。
至于朝堂之事,需她操心的倒也不多。
她确信此处的辛楠便是阿楠,没有那么相似,可林蕴祁能够明确此处的辛楠与她认识的是同一个人。
连续三日都未保持着对身体的控制权,让林蕴祁有了一些思考。
太后沉迷叶子牌已经许久未寻辛楠的麻烦,日子过得惬意,又为何要自寻麻烦。这一年总是寻着辛楠的不是,这人也没亏待她,不但如此还丰富了她的“生活娱乐”。
那些戏本,精彩绝伦,还是连续的故事,让她怎么不爱。
至于孩子,太后也想开,早生晚生这孩子她都有资格带一带,这辛楠生反而不利于她控权。那大把的钱财往外抛,连太后都以为这些钱财买辛楠如今的位分是足够的。
最主要的是,辛楠的付出与她得到并不成正比,她的钱财没有影响到前朝的局势,她的父亲没本事培养自己的势力,这钱不过赚个名头的响亮,得不到实权的事其实是不讨好的事,没有权势那些好名声散起来也是刹那。
出手莫名被化解,不如不动,只当对手是自己看不上眼的。
当年的宫斗王者,如今的太后,第一次学会了眼不见为净。
而在这没有硝烟的战场上,一个王朝的权力暗里涌向一处。
大梁的军队确实不算多,若是真有战争容易左支右拙,急着扩张军队易被扼杀在摇篮中。去岁押运粮草冬衣的那批人,一群在后勤中有了权力,又有一些走上练兵之路。
当时有些与“友邦”接壤的边地上的边军,甚至称不上军,他们就比难民好上一些,里面的许多人都不合格,当时就将人员重新编列后减去的那些人也安排了地方。边地不缺地,不过土地不够肥沃,还看天吃饭。
一些人对不上名姓的调离后,几个边军的人员都不足,另招了一批补齐缺位。
军籍的收入低也是一个问题,边军的十两和禁军的八两,其它十万人五两每年。他们都是家中的青壮年劳力,是可以作为一个家庭顶梁柱的存在,或许在家中赚不到一年十两,可是在家中的价值其实超越这些,也没有这般危险。可一个国家三十万的常备军不能再少,不能等到战时再征兵。
提高军兵收入不是一句话的事,而是大量的真金白银,这是贫穷的小皇帝做不到的,即使军队确实缺钱,可是这天下还要徐徐多多需要花钱的地方,一年又不是处处风调雨顺,要拨款拨粮赈灾,要安抚难民。就算真的没有大灾,也得预防着水患的发生,要疏水,要建坝,要修路,要搭桥……
再者小皇帝有发钱的实权,却没有真的抓住收钱的实权。
好在边军今年的军田是集中管理,记分记时,又改了粮食和农院的人帮忙,提高了原有粮食亩产的基础上,甜菜也大获丰收,倒是补贴了一笔军用,边军的日子比前几年好过许多,在自己过得不错的情况下还能给家里寄钱,对日子有了盼头。
这般看来小皇帝也不蠢,上位也就两年,从几乎一无所有到如今,也算得上是能人。
这般想着,她冷笑出声。
或许小皇帝有改变的想法,只是如果没有阿楠,她的收权之路没有这般快速。
当初阿楠对不计回报的好,是不是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恰好是她,如果选了别人也是一样的……
“不,那是不一样的。”她自问自答。
林蕴祁匆忙起身,去寻辛楠。
她到的时候辛楠懒懒地躺在贵妃椅上,身旁有一筐冰,轻扇着带来丝丝凉意,房内自然不止一处有冰,但这处的冰有扇,水流灌过,就会带动扇子轻摇,省去大半人工。
也让辛楠可享受真正独处时光。
辛楠贪凉,伸手抓荔枝时薄衫下落,林蕴祁可以看见半露的手臂。燥热的天,更添几分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