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才是自由。
于辛楠而言,不被登记在“选秀大院”的册子上是一种自由。
而,离开异世回到她本来所处的那个时代是更高一层的自由。
是的,即使离开还魂山,辛楠也不以为自己是自由的。
这个异世与她而言只是比还魂山更大的笼子,她所拥有的一切都在笼子以外的另一个世界。
她可以和美人分享她筑基的快乐,却无法对美人说出口自己对故乡的怀念。
其实在白天,辛楠都明白自己是回不去的。
可在这个夜晚,或者之前的夜晚,她依然带着想念。每一个夜晚她都带着不切实际的期待入睡,在异世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她会被室友的闹铃声吵醒,醒来就躺在自己的床上。
当然,期待是美好的,结果总是令人失望的。
不然此时她也不会坐在这湖中亭,与美人探讨,自由是什么。
自由啊,是她来到这里后,就求不得的东西。
林蕴祁没有等到少女的回答,她看到了少女的悲伤,微微张嘴最后什么话也没有说。
过了许久,她以为人装不下去的时候,带着少女特有的语气的声音响起:“自由是在规则之下,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是不用担心,朝不保夕,有现在也有以后,且……以后把握在自己手中,那就叫自由。”
她说话的时候,与阿楠的语气并不像。
可像极了阿楠装师妹的时候。
她恍惚回到百年前的秘境里,回到十八岁那年。
在元兰秘境,她也曾与阿楠在夜间的野外谈话。
恍惚中眼前的湖水亭都消失不见,她踩在溪边的碎石滩上,阿楠坐在水中凸起的石块上,天上的明月照着溪水,照着阿楠,少女的溪足拨动着水流,她听到阿楠在叫她。
不是师姐,是她的名字。
“我快死了。”
辛楠没有听清美人说了什么,美人失神的模样,也不是说给她听的话。
无端的,她感受到了悲伤。
我真的要死了。
你这一次怎么不奔向我。
没有得到任何的回答,那些虚幻的场景都消失不见。
她似乎还看见了阿楠的笑容,那张已经模糊了的小师妹的脸变成了眼前人模样。
是啊,太久了,久到林蕴祁不确定阿楠易容的师妹是什么模样。
她可以看见冰棺里的人,却不能看见那人扮演是师妹的模样。
记忆越是想念,越是不确定。
林蕴祁本就抱着记忆,一次一次回想,所有的甜蜜都减淡,加深的是疑虑,就算记得所有过往,林蕴祁也会怀疑这些是真实而非虚假吗?
“你怎么哭了?”
辛楠有些手足无措,是她说得话引起美人的伤心事吗?
林蕴祁闭上眼,让眼里剩下的那滴泪水也滑落。
原来我哭了。
怎么办,阿楠,我好像真的不记得你那时的模样了。
你是不是也早就不记得我了。
一时之间林蕴祁觉得自己没用极了,找不回辛楠,也记不住辛楠;另一面,她又记恨辛楠,恨她欺骗自己,恨她不能久久欺骗自己,更恨自己或许早就被辛楠遗忘。
“只是夜色、月色太美。”
美人的声音太平淡,没有什么情绪的起伏,再配上她还带着浅笑的脸蛋,十分有说服力,这看着就不像难过的模样。
“确实很美。”辛楠抬头望天,“我很少看见这么亮的月亮。”在另一个世界,她没见过这样天地之间只有月亮的颜色。
月色美得她忍不住想,上面是不是真的有神仙。
明明知道月球的模样,可此刻却相信在这个异世界,月亮或许也异于她出生的那个世界。
“我想去上面看看。”
“以前也有人这样说。”
“后来呢?”
“她离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