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明晰利弊,须臾之际做出决定——
“既然结界快要被破,你此刻身负重伤,怕是难与道士匹敌,我们先逃,今日就不成亲了。”
鬼仰面凝视荼茗,语气坚决,“等我们逃出险境,我再找你算账,所以你这条命要给我好好护住,日后我要你把往事一五一十地给我解释清楚。”
鬼牵起荼茗的手就向往竹屋的后门疾走,可是他又忘记自己是虚影,顷刻前的情景再次上演——
他的掌心穿过荼茗的皓腕,指尖与掌心相碰,什么也没有抓到。
荼茗闻言并移动分毫,只是凝望鬼的面庞,蓦然浅淡地笑了,笑容冷冷清清,宛若白梅凋零,生死存亡之前最后的绝艳瑰姿。
“走啊。”鬼焦急难耐。
荼茗双足仿佛被钉在地面,他摆首,一头青丝随着发间的钗钏微微地晃,“我很高兴,即便现在,你还愿意信我。”
“谁说继续信你了?!等我们逃离道士的追杀之后,你不把前尘往事来龙去脉一一说清说明,我才不会选择盲目地信你!”
黑伞被扔至一旁,鬼附身,伸出两只手去抓荼茗的手臂,鬼心如明镜,自己此刻所作所为皆是徒劳无功,但是仿佛如此,机械地不断地重复,能带来聊胜于无的慰藉,能打动面前荼茗的心,“荼茗,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鬼着急到声嘶力竭地大吼,“走啊!”
荼茗并没有理会,顾左右而言其他地说:“能遇见你,于我三生有幸,如获新生,于你而言,似乎并非如此,我带给你苦难,艰险,痛楚,害你命丧黄泉,我会偿还。”
用这条命。
“阿昭,投胎前记得多要碗孟婆汤,彻彻底底忘了我。”
鬼停下手中的动作。
不再疯狂地执拗地做出无谓的尝试,鬼直起身,面上平静如死寂,以鬼的机智聪敏,他几乎猜出荼茗的意图,却仍保留微末的希冀,鬼疲惫地说,暗含一丝微不可查的绝望,“我到底要怎样,你才肯同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