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行了个半礼欲走,他又上前拦了一下,“姑娘留步,不知姑娘芳名,在下……”
后面的话齐晖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他与阿囡在一起时,阿囡总是有好多话对他说,他只要听着就行了,如今让他说话,他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莲是个火爆脾气,最看不得的就是自家姑娘被欺负,最近她因为程雪瑶窝了一肚子,正愁没地儿发呢,看到齐晖拦人还不说话,当即上前一步,挡在程雪清的身前,对着面前人一顿批头盖脸地数落。
“你这人怎么回事。我家姑娘好好与你说话,你却如此冒犯于她。道观是清修之地,容不得你这样的登徒子在这儿胡作非为。”
这话可把福海吓一跳,疾声道:“大胆,你知道这是谁,竟敢……”就连站在齐晖身后的严肃,面容都更严肃了起分。
“无妨,”齐晖微抬了下手,“小丫头说得也是在理。在下姓黄,名平安,唐突冒昧之处,还望姑娘海涵。”说罢微微颔首,算作致意。
程雪清心里微动,只见眼前人器宇轩昂,贵气不凡,即便是道歉,也是带着不容冒犯的威严,不由心生好感。
当年她推掉婚事入道观为父母祈福,虽是因为程雪瑶坚决不肯,但也并不遗憾。因为她根就不赞同那门婚事,只是母亲愿意。
倒不是别的,只是因为那人一身娇贵之气,没有男儿之风。
“黄公子客气了,我乃是礼部侍郎家长女。”
“原来是程姑娘。”齐晖微微有些吃惊,没想到此人竟然是程雪瑶的长姐程雪清。
“京中传言,程家姑娘颇为孝顺,三年前发下宏愿,要为父母入道观祈福三年,前两年便是姑娘在此祈福,如今是令妹在此。”
程雪清点微微摇头,“当不得黄公子夸奖。只是为偿父母心愿罢了。”
“家母在三年前曾听闻此事,对姑娘赞不绝口,如今相见,果是有缘。”
事实上,太后的确说过这话,只是这话还有后半句。就是说程雪瑶不懂事,既然想要为父母祈福就该一早主动入道观,好让姐姐嫁人;要是不想,就老实呆在家里。结果到最后一年却强行把姐姐换出,怎么说都不甚光彩。
程雪清不好接着夸奖自己的话说下,便道:“济慈观景色还算可观,黄公子不妨四处走走,舍妹最近久病未愈,小女子急着去探望,还望黄公子勿怪。”
“竟然病了?那正好,我的这位随从乃是行医世家出身,姑娘若是不弃,可以让他为令妹号上一脉,说不定能有所帮助。”
“真的?”程雪清喜出望外,看向站在一旁的福海,觉得他虽然不怎么像郎中,但又觉得人不可貌相,许多世家都有专门的医生,随从懂医术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如此就有劳贵仆了。”说罢,还向福海行礼致意。
福海心里则是苦笑,他哪里会号脉啊。不过皇帝此时说他会,他就得会。不过他看过那么多次太医给皇帝号脉,调理身子的方子也见了不少,想要装个样子还是很容易的。
程雪瑶住的客院与大殿很是有一段距离,往常程雪清走过去时,总是觉得很累,但这一次却是例外,只觉得走了一小会儿而已,就已经看到了小院的院墙。
因为这位黄公子的谈吐着实是风雅有趣。
兼之旁征博引,历史典故信手拈来,以前听父亲典故时总觉得昏昏欲睡,但在他这里,却是娓娓道来,半点不觉得枯燥。
程雪清看着小院的门,有些意犹未尽,“公子果然大才,小女子佩服。”
齐晖也很是畅快,自从阿囡死后,他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的和女子聊过天了。更难得的是,无论他说的典故多么晦涩生僻,她都能把话接过去,比后宫所有女子的学问都好。
在这一点上,就连阿囡也有些不如她。
“程姑娘的学问见识也是不错,女子之中当属京城第一。”
“黄公子过誉了,无非是那两年在观里除了诵经无事可做,只得读书打发时间。”
这个时候铃铛听到声音走了出来,看到程雪清喜道:“姑娘可是来了,二姑娘正盼着呢。只是这位是……”
“这位是黄公子,他的这位随从是位医学大家,我请他们来为雪瑶看看,兴许对她的病情有所帮助。”
铃铛赶紧往里请,“快请进,最近姑娘换了几好位郎中都不见起色,希望这回能好。”
却说程雪瑶这段时间以来,过的是真不好。
自从得知齐宣离开京城南下江州后,她便时时刻刻地处在嫉妒之中。
因为齐宣竟然带了元瑾汐一起走!
之前她虽然有过嫉妒,但也没想过,元瑾汐竟然这么得他的宠。
要知道齐宣出门从来不带婢女,永远只带一个小厮照顾起居,其他就都是护卫、随从。而元瑾汐不过到王府几个月而已,齐宣出门竟然把她带上了。
从京城到江州,那会是多少个日夜的朝夕相处?
而两世加起来,她都能没能和他那么长时间的待在一起。
刚开始,她还能安慰自己,很快他们两个人就要死了,就是在一起,时间也不会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