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念坐了一下午马车身子有些僵了,她在屋子里活动了一下,去了外头的麦青很快就端了晚饭上来。
出门在外自然是不比在府上,加之这处驿站本身也不大,是以饭菜都十分一般,就这还是萧舒刚刚让人在后厨打点吩咐过的。
不过虞念虽然看起来娇气,在京中时也最是讲究,出了门却并不任性,简单用了饭之后她放下碗筷,对着麦青道:“你将碗筷收拾出去时顺便看看大公子回没回屋里。”
麦青应下,将碗筷收好,端着屉出了屋子。
没多久她便回来了,对虞念道:“小姐,刚刚我正好碰到墨玉问了一句,他说大公子已经回了,也正在屋里用饭呢。”
虞念闻言点点头,坐在桌前撑着小脸想了想,这样看来大哥与季世子也没有聊太久,感觉是些无关紧要的事。
没多久她就百无聊赖的放空脑子,思绪又绕到了京里宝珍馆应该上了些新鲜首饰只可惜自己这个冬季是买不到了之类不着边际的事里去了。
就这样发呆了半晌,桌前的烛灯明明暗暗的晃动了一下时虞念终于回过神来,她朝窗外看了一眼,夜色沉沉,但月光却温柔皎白。
她吩咐麦青:“去打水上来吧,我想洗漱了。”
早些洗漱早些躺到床上去,再看一会书也就差不多能睡了。
麦青得了吩咐出门下楼去要热水,她刚刚关上门,开着一指宽的窗户突然便吹进来一阵风,让屋里的虞念打了个颤。
她捂了捂手,起身准备去将窗户关了,只是待走到窗边时,却突然停住了动作。
驿站的住房都在二楼,从她的这扇窗户看下去,后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院里种了几棵常青的松柏,即便在冬季也还枝繁叶茂。
而在月光下,这座小楼外廊的一角,一个男人正抱臂松松靠着立柱,神色平淡地看着那几颗院里的松柏,不知是在想什么。
虞念微微挑眉,手搭在窗檐上并没有拉过窗户,而是看着那个男人。
其实她一直对这位季世子有些好奇。
早几个月前第一次在元京城的素全斋见到季兴阁时,听笙笙的三哥说起他十六岁便独自一人出京历练,直到去年才刚刚回京,那时她心里便想,难怪,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肃杀又落拓的矛盾气质,与元京城里那些世家府上的公子哥都不同。
加之,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虞念总觉得这位季世子好像会时不时的盯住她看,目光里有些探究。
于是久而久之,在京中几次大场合里见到这位世子,她的目光也总会落在他身上比旁人多几分。
现在也一样。
这个男人眉目轮廓深邃算得上俊逸,比起太子来说虞念也觉得是不遑多让的,只是他总是面无表情所以面部线条十分冷硬,一看便不好亲近,虞念甚至听八卦的祝卿卿提起过,说季兴阁人狠话少,家中还因此十分忧心他的婚事。
那时祝卿卿只道虽然元国公世子长的好,家世好,可以说是才学品貌皆为上乘,但就是性子太冷了,瞧着怕人,世家小姐们哪个不是娇滴滴宠着长大的,所以大家都不太敢与元国公府上议亲呢。
回忆起祝卿卿的话,虞念看着季兴阁稍稍走了会神,然而下一瞬,目光一直落在院中的男人突然转头看了过来,黝黑的目光深沉冷凝,面上依然没有多余的表情。
虞念被他突然望过来的眼神吓了一跳,倏地回过神来。
两人隔着楼上楼下的距离,隔着几棵枝叶繁茂的松柏和泠泠如水的月光静静的对视,冬夜的风透着清冷,虞念却不知怎么的,拉着窗户的手一直没用动,被风吹的指尖通红。
季兴阁的眼神初时十分凌厉,看见是她后便慢慢平静下来,他的目光掠过她搭在窗上的手,然后移开,接着他便直起身,转身绕过拐角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