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舒确实是好好抓着妹妹问了一通,但照例是什么也没问出来,虞念一听季兴阁只说与她是旧识,却没有将当年在寺庙的事情说了,她便也当成一个两人之间的秘密来守着,没叫哥哥知道。
喝了药醒来后虞念的精神好了一些,晚上倒也没有急着睡,而是在榻上坐着看了一会书。
麦青打了水来给她先洗漱,散了发又净了面后,虞念缩在软榻上仔细翻着手里的书,是一本话本子,当初盛昔微看了之后说十分好看,跟她和祝卿卿推荐了好久。
虞念看的正入神,突然便听窗户好像被什么扣响,有点动静。
她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便放下书又细细凝神听了听,这下叫她听真切了,确实是像有人在扣窗,声音很小又十分规律。
虞念心里微微一惊,她原本是准备叫麦青去外头屋后看看的,但听着这一下下有规律的响声她又迟疑了。
在窗边的声音又想起来时,她屈起食指试探性的在屋里也敲了敲,外面的声音停了一瞬,很快便又回应了她。
虞念似有所感,轻轻抿着唇,缓缓拉开了窗户。
窗外,季兴阁站在窗边那棵高大的柏树下,在冬日浓黑的夜色里,微弱的月光照拂过他冷肃的眉眼,见虞念开了窗,他扔了手里握着的小石子,抬脚走了过来。
虞念面上的神色说不上惊讶,在看到男人走到窗前站住时,她轻轻笑了起,跪在软榻上眉眼弯弯的问他:“你来看我么?”
季兴阁垂眸,素来冷凝的眼里好像有些生疏的别扭,但还是低低应了一声:“嗯。”
离开杨府后他回了客栈,但心里却一直难以安定。
他在十六岁独自离家历练以后心里便很少会有这样的感觉了,有点担心,有点焦躁难安。
当年他独身在外,身边没有挂碍,遇上什么事心里便也平静坦荡,而回京后,他是一府的世子,家族牢靠稳固,也无需他担心什么。
只是现在……
他来离开杨府的时候虞念还没有醒,他忍不住便会想着这件事。
季兴阁沉着眉眼在屋子里踱了两步,最后为了安定心神不得不去了客栈的后院练剑,才堪堪将心里那点对他而言太陌生的担忧压下一些。
但入夜后,一个人在屋里时,那股子隐秘的担心便又重新卷土重来。
季兴阁在客栈的窗边站着吹了会风,最后还是决定来杨府看看。
只是他当然不能直接过来,这个时候了,自然只能用些其他不太好的法子,到了虞念的院子里时季兴阁见屋里还未熄灯,但门窗都关着,他也不知虞念到底如何了,于是想了想,便朝窗边扔了几颗石子。
只要她的丫鬟过来开窗户,他问一问虞念的情况即可。
不过他没想到会是虞念自己开的窗。
虞念见他就这样坦然的应了,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她觉得季兴阁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天天冷着张脸生人勿近的,但是却着实是不会说谎的人。
他也不会因为承认了这件事会与他的形象有多不符就强行否认,是什么便是什么,虞念喜欢他这样的性子,说起话来不累,因为与他的形象不符,还有些可爱。
季兴阁见她笑了,面上难得有了一丝狼狈的神色。
虞念也没有逗他,只是撑着脸在窗边看着她,轻轻说了一句:“今日谢谢你。”
“无妨。”季兴阁抿唇。
按理说他人也看到了,知道她是醒了,现下看起来除了脸色还有些白,其他倒是没有什么不好了,他也就可以走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脚步迟迟没有动。
虞念也没有出言让他离开,像是不知道这样有多不合礼数一般,她只是趴在窗边兀自笑盈盈的与他说话。
“季兴阁,白天我晕倒了,你担心我么?”
“……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