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天气,日头正好,有微薄的风,和煦的太阳,有香醇的果酒以及这世间上最香酥入口的羊肉,人生最美好时刻,也不过如此吧。
好吧,罗刹殿下在旁的事情上话少寡言,看着是个不会来事的,然而,在吃食方面,却格外的投卫臻的缘!
好吧,撑死便撑死吧,谁叫她卫七好吃懒做,偏生就好这一口呢。
卫臻决定就破釜沉舟这一回!
这一回,可是在府里,这一回,茅厕在手,糗事全走!
于是,瞅了瞅眼前这焦酥的一盘,卫臻最终抿了抿小嘴,终于大刀阔斧的冲着卫庆卫姮二人道:“都愣着做甚,速速入座吧!”
元煌看着妻子一脸豪迈样,嘴角微微一牵,一时敛下双眼,想起那晚,看到兔子肉时,她眼里的光仿佛与如今如出一辙。
原来,女子也并不如元阊嘴里那般胡搅蛮缠,难以对付,仅仅只需要投喂几块肉即可。
不过,元煌敛下的双眸里依然残存着一抹沉思。
只觉得看着似乎好些了,却仍觉得不似当初。
所以,问题出在了哪里?
却说卫臻一声令下,卫庆跟卫姮立马兴冲冲的落了座了,不过二人都不大敢放肆,尤其是卫姮,主要是罗刹殿下的名声过于显赫,又加上宫宴那日,对方的气势过于威震,令卫姮对罗刹殿下畏惧的记忆深入了骨髓,又加上本人眼瞅着比传闻还要……威赫吓人几分。
卫姮从未曾想过,有朝一日,会同传闻中的罗刹殿下同在一个桌子上用饭。
眼下,她不由有些佩服起了卫臻来。
只觉得同是卫家女儿,又同一起长大,为何区别这么大呢,明明卫臻打小除了那一张脸外,也无甚出挑的地方来。
例如,她并无多少文采,在才情方面远不如六姐姐,在大家风范,端庄贤淑方面她更不如大姐姐,而在讨喜,讨爹爹欢心上,她也比不过自己,却偏偏有种本领,能够令所有人都喜欢她,当然,也能够令所有人都讨厌她,她一旦出现,不争不抢,就施施然的立在那里,好似便能自成焦点,并引发一轮又一轮的腥风血雨!
这个世界上,好似除了喜欢她卫臻的人,便是讨厌她卫臻的人,好似不存在既不喜欢她,也不讨厌她的人,看,她就是这样一个让人对她爱憎分明的人,那样的鲜活,那样的炙热,也那样令人喜欢和讨厌!
不过,她的运气可真好,她嫁的丈夫,那样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传说,却那么那么凑巧,竟依稀像是喜欢她的那个阵营里的。
看到罗刹殿下对所有外人那般生人勿进,却唯独对卫臻那样悉心细致,卫姮心中震撼的同时,免不了一片复杂。
不由一时想起那日回门时的六姐姐卫绾。
六姐姐似乎并没有卫臻这么幸运。
其实,卫姮一时有些不大懂,为何嫁给了太子殿下那样温润之人,然而,六姐姐却似乎过得并不潇洒肆意,而嫁给了二殿下,哦,不对,是秦王殿下这般令人闻风丧胆、如果鬼魔之人,可卫臻却过得比想象中要好上许多许多。
所以,她将来到底该寻一个什么样的呢?
却说就在卫姮胡思乱想之际,只见对面的卫臻一脸熟稔的给辰哥儿脖子上系了块围兜,随即将他塞到了一旁垫高的椅子上,准备让他自己用饭。
不想,辰哥儿哐当两下跳了下来,只迫不及待地跳下了凳子,直接伸出胖乎乎的小肉手去爪卫臻碟子里的烤羊肉。
结果,羊肉太烫了,烫得辰哥儿龇牙咧嘴,最终,他两只葡萄似的眼珠子转了转后,竟举起胖乎乎的小肉手,举到卫臻跟前呜呜撒娇道:“烫,呜呜,阿姐呼呼。”
一个劲儿的要让卫臻给他呼呼手。
卫臻无奈忍笑,只凑到辰哥儿手指头上吹了两下,道:“好了,不烫了,不疼了。”
说完,便要再次抱着辰哥儿落座。
不想,辰哥儿这小人精忽而朝着卫臻腿上一歪,瞬间趴在了卫臻腿上撒娇打滚道:“阿姐喂,阿姐喂哥儿,要阿姐喂,阿姐喂的好吃。”
辰哥儿竟倒在卫臻腿上不起了。
好家伙,感情,在这儿等着她呢!
许是,姐弟二人多日不见,辰哥儿这日对卫臻亲昵得紧,走哪儿都缠着她,生怕卫臻一转身就不见了,腻歪得不行。
其实,以往在卫家时,卫臻对他反倒是最严格的。
辰哥儿虽快三岁了,但因是五房唯一的男嗣,无论走哪儿,一众丫头婆子恨不得将他捧上天了,快三岁了,连用个饭都是丫头婆子使着法子拼命在身后追着哄着喂着,哪里用得着自己用饭。
不过,卫臻从不惯着他,自两岁起,他能抓得稳筷子勺子后,卫臻便有意锻炼他自个儿举着筷子勺子吃,辰哥儿在卫臻跟前难得听话,他有几分怕她,更多的却是喜欢她,所以,辰哥儿在卫臻跟前鲜少娇气。
这日倒是一改往日听话模样,只缠着卫臻,非得她抱她喂。
卫臻猜测许是初来王府,里头环境陌生,令辰哥儿有些忌惮,更多的却是坐在卫身侧的那位罗刹殿下,活脱脱一尊阎王雕塑似的,连卫庆卫姮两个卫家的刺头这会儿都老实巴交的坐在了座位上不敢造次,小孩子的感觉最是敏捷了,别说三岁不到的辰哥儿,就连寻常大人到了罗刹殿下跟前,都能轻易颤了腿肚子。
于是,辰哥儿这才有些害怕和焦躁不安吧。
这样一想,卫臻这日难得没有严厉对待,难得心软了一回,不过,依然不愿惯着辰哥儿,只一本正经的冲着辰哥儿道:“好,就这一回,下回,辰哥儿得自己乖乖用饭,可好。”
卫臻这话一松,辰哥儿便立马小鸡啄米的直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