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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深夜时分了,漪兰宫中的元瑜与郭小满仍然没有睡下。卢公公急匆匆地赶了回来,将搜查丽正宫,在谢盈盈房内发现假太监一事仔细说了一遍。末了又小心问皇帝,已被拖去永巷的谢盈盈该是怎么处置。
元瑜沉着脸,正待脱口而出说一句,“赐三尺白绫”,可他眼一瞥,见得身侧的郭小满白着一张小脸,一双眼睛里隐有一丝余悸,他当即停了口。
“明日再说吧,朕与德妃都累了,其余诸事也都明日一并再说,你先退下。”元瑜缓着声音,看向卢公公的眼神却带着一丝犀利的暗示,那是一丝绝然的杀意。
“遵旨。”卢公公哪会看不出皇帝的意思,忙答应下来,又躬身施礼后才退了出去。
屋内一时没了旁人,元瑜伸手轻轻揽了郭小满入怀。
“你可知晓?今夜若不是珍珠淘气,将那木偶自墙角刨了出来。明日那毒妇去到万寿宫高密,母后势必会派人来搜宫。到时候你百口莫辩,我就是想救你,一时之间,恐怕也是束手无策。”元瑜低着嗓音,眉宇间皆是后怕之色。
郭小满听得点点头,又叹息一声,靠在他胸口处不发一言。
“对不起,叫你见了这般龌龊险恶的事……”元瑜突然也叹息了一声。
听得这话,郭小满有些惊讶地抬起了头,便见得元瑜面上竟是隐有一丝淡淡的忧伤之色。见她看着他,他勉强笑了下,然后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她鬓发碎发,口中又轻叹着道:“有时候,我真希望没有做上这个皇帝,而只是个普通的莽夫。那样,我白天卖力气干活,夜间就能抱着你,在热炕头上踏踏实实地睡觉。”
本来初次经历后宫险恶,郭小满这心里着实有些惶然不安,可见得平日里莽汉子一样的人,这时候居然带着点忧郁,发了这样一通细腻的感慨之词,她突然间就感觉有些忍俊不住了。
“你说的那样的日子,的确是踏实,令人向往。只是,我家虽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好歹也算得是书香门第。我爷爷还有爹娘,多半是不会让我嫁与一个只会卖力气的莽汉。”郭小满忍着笑,看着元瑜说得一本正经。
元瑜听得这话愣了会神,片刻后反应了过来,不禁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她这话可是在理,他若真是个空有一身气力的莽汉,怕是这辈子连郭家的大门都进不去,还能妄想天天夜着抱着她睡热炕头?
“这么说好险啊!幸得我投了个好胎,又走了个好运,白捡了这皇帝当,又幸亏我阿娘让你进了宫!不然可了不得,定是要便宜哪家的书呆子娶你回去当娘子。”
元瑜越说越觉得后怕不已,忙伸手紧紧地搂了郭小满,生怕她被哪个文绉绉的读书人抢去了一样。
见得元瑜这般紧张神色,郭小满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她靠在他胸口处。心里也是好一阵感慨。她自小与家中兄长一道,跟在爷爷身后读书,尤其喜爱写写画画。也曾不止一次的幻想过,未来自己的夫君,定要是个学富五车满腹经纶的温润才子,能与她举案齐眉琴瑟和鸣。只是万万没想到,及笄不过两年,她竟是进了宫。兜兜转转之后,还是与这个不喜文墨动不动就要发脾气的糙汉子皇帝交了心。
“对了,有件事还忘了告诉你了。小满今日叫人带给我的龙眼,我都吃了,很甜……”元瑜突然想起下午的事来,一边说着,一边低头过去,唇瓣轻轻贴上她的粉唇。